昨夜十二支隊伍,隻有觀戰的王道成所部與趙期昌所部無損,其他十支隊伍東麵那一頭五支隊伍損失慘重,就連西麵那邊遠離交戰區域居然也有損失,這還打哪門子的仗!
入夜時,趙期昌這裏已經陸續收攏了近五百人,三百多人有傷,營區外圍擺著一百四十多具屍體,這麼大的損失已經將捕倭軍嚇住了。
還不斷有傷員撐不住,整個營壘中士氣低迷,又慶幸。
“昨夜新敗,營中軍心已然不穩。”
飯後,中軍集議,趙期昌臉色難看:“今夜我黑旗把獨力扼守路口,看中軍那邊的架勢,就算賊人下山進攻我部,中軍想支援也無力支援。”
各衛連這邊的傷員、陣亡軍士都不管了,似乎打包甩給趙期昌不願再接手。接過去做什麼?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弄回去平白增長晦氣;而傷員弄回去平白分出人手、錢糧養著,能不能救活,救活後會不會殘疾都是問題。
趙期昌派過去的人,人家根本不理會,隻是一個勁訴苦,又控訴王道成不仗義,根本沒心思討要傷員和死者,準備讓趙期昌先養著。趙期昌總不能將這些可憐人趕出去自生自滅,而且再趕出去,名聲就徹底毀了。
他也理解各衛,都是抱著撈一票的心思來的,本就沒什麼閑錢,哪有錢糧救治、養傷員?甚至給戰死者,一人一口棺材都擠不出錢。
好在白慶豐過來學習軍事經驗,帶了足夠多的藥材。否則三百多傷號,趙期昌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自生自滅。
而各衛人馬與中軍發生的事情也傳了過來,現在中軍在形勢上就不敢離開,他們來救援趙期昌,那麼各衛就敢衝進棲霞縣搶東西;更何況,如此大敗之後,中軍也不敢來救援!
就算王道成想來救,中軍軍士也沒那個膽子在夜裏出動!
昨夜一戰打完,中軍標營估計很長時間內都不敢在夜裏有行動。軍士抵觸夜間戰鬥,王道成強逼著,中軍也有可能發生嘩變綁了王道成。
帳中,有的人因為所部沒有折損而莫名其妙樂觀,有的人則是悲觀到了極點,有的人則惶恐不安,就怕如趙期昌所預料的那樣,今夜獨力扼守路口被賊人夜襲。
白慶豐見沒人接話,便開口了:“將軍,昨夜各衛折損約八百人出頭,傷病更是無數。依學生來看,賊人折損也決然不小。昨夜如此大敗,賊人也該知道我部必然有所防範,料來應不會襲營。”
趙期昌搖頭:“話是這麼說,可北曲山賊豈能以常理衡量?何況,那些混賬東西拋棄本部將士,我部營壘中多了這四五百驚弓之鳥。稍稍遇襲,說不得就要炸營,連累我部不戰自潰。”
那夥留在趙期昌營壘裏的潰兵就是禍害,需要人照顧吃捕倭軍的錢糧藥材不說,而且一個個情緒非常不穩定。惶恐情緒是能傳染的,最恐怖的是莫名其妙這幫人大半夜亂喊亂叫,導致捕倭軍也跟著混亂,在營地裏出於自保而混殺。
白慶豐細細一想也覺得趙期昌分析的有理,拱手俯首:“是學生孟浪了。”
趙期昌對他微微頷首:“軍中無小事,多思多想總是無錯的。”
見始終沒人開口,趙期昌便道:“既然形勢如此,那本將就下令了。前半夜由黑旗左哨值守,後半夜由右哨接替。此外,各衛敗兵嚴加看管,不準隨意走動,若有驚擾全營無法控製者,能打暈的打暈,不能的……斬首。將此事務必再三向各衛敗兵申明,讓他們明白我登州捕倭軍仁義不假,但也軍紀嚴明,到時莫要怪我捕倭軍不近人情、典肅軍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