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伏擊與反伏擊(1 / 2)

黑夜中,北曲山人馬,十二支輔軍營地,王道成率領的八百人,整整十四支兵馬運動起來的,有的或滿懷信心靜靜等候,有的則在山路間悄悄移動。

趙期昌就靜靜等著成山衛方向起火號令,而駐紮在南官山村的即墨營一部按耐不住,等到一更時就出發了,甚至一點消息都不給登州衛捕倭軍。

二更時,張承翼急的跺腳,罵罵咧咧進入帳中:“將軍!不能再等了,弟兄們憋不住了。”

趙期昌如一座泥塑一樣坐在帳中主位,睜眼,語氣幽幽:“急什麼?今夜的主角不是我登州捕倭軍,是標營中軍,也是北曲山賊。”

“可這麼等著也不是個事!”

張承翼語氣很衝,恨不得一腳踹翻趙期昌,拿起令箭狠狠拋下去帶著弟兄們殺出去。出軍時卜卦大吉大利,人人士氣高漲都想著狠狠幹一票。

扭頭瞥一眼張承翼,趙期昌倒了一杯已冰涼的茶水,遞過去:“你以為你比李孟厲害?還是比王道成厲害?又或者比所有人都厲害都看的明白?”

一連三個反問弄得張承翼格外憋屈惱怒,低聲吼道:“三郎!今夜中軍出動,前後七千多人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北曲山賊!隻要他們下山,絕無僥幸!”

趙期昌提著茶壺給自己慢悠悠倒水,端杯小飲一口:“你想多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順利。”

拳頭捏緊,呼吸粗重瞪目望著趙期昌片刻,張承翼狠狠跺腳離去。如他所說,隻要賊寇下山,今晚就是甕中捉鱉,不早早下手,遲疑慢了可能什麼都撈不到。

趙期昌想的更簡單,李孟帶著幾十個人殘兵敗勇越殺越勇,屢次從巡檢司手裏突圍,牽著巡檢司鼻子打,這種人沒道理待在北曲山坐看著官軍合圍。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底氣所在,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另一方麵形勢也很明顯的擺在麵前,北曲山賊被包圍,已無後路,己方實力是對方的幾十倍,沒道理失敗。現在不急著下手,稍稍遲疑什麼都撈不到。

所有人都是這個心思的話,那趙期昌可以斷定,都中計了。

可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都他娘的是雜軍農兵,最怕的是夜戰,幾個人衝潰幾百人都是常見戰例,連趙期昌都對自己嚴格操訓的捕倭軍沒什麼夜戰信心,這幫人都哪來的信心!

平時都吃不飽肚子,大半人都患有夜盲症,更無集中訓練的經驗,這樣的人到底哪來的信心打夜戰!

就憑人多?如果打仗就比人多,還要將軍幹什麼,打的時候大家玩拔河比賽就行了。

真當王道成沒心思攻山?人家是舍不得中軍標營折損,又知道攻山時這六千多雜軍不頂事,才這麼封鎖的。

畢竟都是看在錢的麵子上來打仗的,不是給朝廷打仗。給朝廷打仗戰死了就白死了,現在是所有人在何鼇手裏接活幹。有了折損,都要給真金實銀的撫恤。

攻山戰事甚至比攻堅戰事還要慘烈,拉鋸的攻山戰役就得用人命填。若是攻山,何鼇哪來那麼多錢糧撫恤?所以王道成根本不敢攻山,他承受不起損失。

白天,王道成都不信任這些人的戰力,更何況是夜裏?夜戰就是一次算計,看誰棋高一著。

估計,也就是賭一把的心思,對內應的情報期望過高。打仗就是賭博,趙期昌不喜歡賭博,所以他很謹慎!

不敢攻山,而北曲山又那麼大軍力嚴重分散,本就是雜兵調度不方便,那主動權就無法奪回來。主動權在敵人手裏,那在山裏打夜戰就是一場悲劇。

所有人都想著能大勝,即墨營這邊一個千總沒見信號就敢私自行動,就別說軍紀更為渙散的各衛兵馬。

成山衛營壘外,夜不收快步疾馳衝入營中,一道紅色煙花升起,山頂烽火點燃,一座接著一座,二十多堆圍繞北曲山的烽火從東邊史家村開始,沿著南北一路燒向西邊。

一排排火把從各處立起,一條條火龍開始遊動起來。

成山衛營壘外,隻見賊人火把,不見人影。

雪夜下,靖海衛見紅色煙花,當即一支三百餘人隊伍按著計劃向著北邊成山衛支援,打著火把小跑著,似乎生怕去的晚了錯過油水。

北曲山上,一串孔明燈先二後二升起。

賊首王平、紅鼻子兩支人馬二百餘人從山路兩側突然殺出,靖海衛這邊領兵的一名千戶遇襲不驚,獰笑著舉起竹筒在火把上一晃,吼著:“不出王將軍所料!結陣!待援!”

他高舉著竹筒,又是一道綠色煙花升起。

附近成山衛、金山左衛、即墨營一部當即湧出營壘,爭先恐後前來合圍賊軍。

“釣餌。”

北曲山上,劉磐笑了笑,扭頭見李孟回來,突然問:“弟兄們的目標是成山衛,怎麼官軍會知道我軍動機?青麵獸,你說說?”

這人詫異之時,一杆槍刃透胸而出,熱血噴濺,艱難低頭滿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