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做秀(3 / 3)

朱應奎起身,展臂:“東陽公,請。”

一幫省三司官員出城樓,橫排在城樓護欄前俯視。

賈應春撫須:“當真果勁!”

城門嘎吱嘎吱拉開,戚繼光雙手合抱對城樓上行禮,拔出地上釘著的鉤鐮槍,輕踹馬腹入城,身後二十騎緊隨。

田啟業勒馬上前,仰頭看了看,雖說早就議好,可沒說要讓大夥在風裏待半個時辰。寒冷天氣下,行軍和站立是兩碼事。

見馬隊行動,趙期昌也拔出紅纓槍,右手握著斜搭在肩上,輕踹馬腹:“哈!”

小紅馬邁蹄,身後慶童、龔顯縱馬執旗跟上護衛兩翼,步軍第一隊突然邁腿顯得稍稍雜亂,又在行進中整好大致隊列。

城樓上,有一人見開拔時步軍亂了點節奏,忍不住撲哧發笑。

賈應春扭頭去看,是自己下麵的一個五品僉事,扭頭對朱應奎道:“好兵,好軍紀。尋常營伍站這麼久,別說是行進,早就一窩蜂散了。”

朱應奎搖著頭:“還缺兩年火候。東陽公,這練兵豈是一年可成的?”

賈應春緩緩點頭,呼著白氣:“不過這戚繼光是塊料子,這捕倭軍底子也不差。回頭,省裏三司聚會時,司裏與何巡撫談談。各處那幾營戰兵氣焰囂張,若有一支衛所強軍,省裏也就好做事了。”

山東有能打的將領和戰兵,多是募來的兵,何鼇今年四月巡撫山東,一心撲在朝廷最關心的漕運上,沒有梳理軍隊。八月兵發兗州府清剿妖僧金平一夥時,戰兵不買賬,何鼇又不方便強製調動,拉去的都是雜兵。

戰兵是募來的,沒有兵部的令,何鼇沒法子繞開兵部調。人家可以派小部分人馬支援你,這是給麵子,不給麵子拿他也沒折。

何鼇發兵前沒有和中樞溝通好,一來形勢不允許,第二這老家夥擔心中樞不願意刺激白蓮教嫌他小題大做,第三就簡單了,他小題大做為的就是軍功。軍功是武官升官的催化劑,文官也是。何況到了督撫一級軍政一把抓,不會打仗或沒有軍功傍身真的是太吃虧了。

結果出了那麼大一個簍子,山東官員一個個臉上都難看。

趙期昌進了城門甬道,扭頭:“都走好了,城中校場已備好了酒肉薑湯。”

“得令。”

常信平咬著牙吐出兩個字,稍顯黑暗的甬道裏將左手握著,已經捏瓷實的饅頭塞到嘴裏,一名名軍士手臂凍的發顫,往嘴裏送。

走出甬道,南門大街上本地士民熱情不減依舊等候著,跟看廟會一般,相互笑著指指點點或對隊列中的熟人打招呼。

趙期昌右手握著的紅纓槍斜搭在肩上,黑巾遮麵隻想趕緊走完過場,然後好好在熱炕上睡一覺。

隊列中一名名凍僵的軍士熱血上湧,感覺自己的臉一定是熱滾滾的,有的能裝的目不斜視忽略熟悉的呼喊聲,有的扭頭左右循聲去看露出一個抿嘴笑容。

第一隊無人做聲,第二隊還是,等第三隊走在南門大街上時,已經沒有百姓在那麼高聲打招呼喝喊了,因為他們們的熟人不會回應他。

等第四隊、第五隊走在南門大街上時,整個街道中心被染成一片紅,從後看就是紅黑兩色。

後續輜重隊二百人駕車進來時,南門大街上已經可謂壓抑,已經沒了敢大聲呼喊熟人的百姓。

“嘶……”

在城門內側下城的斜坡跑馬道上,看著南門大街上的捕倭軍背影,與冷寂的觀望百姓,賈應春驚容難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軍紀,還能怕誰?

城中少年緊隨著捕倭軍隊列,一個個興高采烈,熱血上湧,仿佛自己就是捕倭軍一員。

南門大街、東門大街、繞著北城城牆內一圈到西門,再走西門大街向東,衛衙門前留守軍官百餘人聚集,等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