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攪局(2 / 2)

“好,兒子先去了。”

端著水盆張承翼離去,老管家這才開口:“老爺,若於家真存了這心思,於家大郎被趙百戶破相……事成後,咱老張家恐怕得不償失。”

於家兄弟五個,要定親自然先輪到大郎,一個個排下去長幼有序。哪有撇下老大,先讓其他兄弟結親的說法?

於學孝與趙期昌的仇,可謂是死仇。張家若接受於家背棄前麵出了大力氣的趙家,第一名聲上不好聽,第二會因為於學孝與趙期昌的原因以及張家背盟的行為,張、趙兩家也會撕破臉。

“老於頭將老二差遣過來,意思就很明顯了,想送咱家裏一個乘龍快婿。”

雙手負在背後,張茂左右踱步:“但不著急,先看看於家老二是個什麼意思。若真存了這心思,通知趙家。他家那老三拖到現在不給個準信兒,仿佛我張家女沒人要似的。”

老管家露笑,應了一聲拱手:“老奴先去安排於老二。”

他離去,張茂撫須沉吟,不出差錯五年後他就是一地守備,弟弟也能高升參將,儼然是一方小將門。於家老二又是個勇悍懂兵法的,有這樣一個女婿再加上自己兒子,足以壯大家業。

而趙期昌的表現他也看在眼裏,趙期昌無異更為出彩,破家之後也能拉扯兩個小的三年,這已經不是能吃苦有勇氣的表現了,更多的是生存智慧。

可趙期昌太小了,就算白石墩這邊沒有倭寇生事情,一個十歲少年成長過程中也有太多的夭折風險。

不過,趙期昌那裏最近籌劃的大事情讓他動容,那樣的手筆膽魄,不是尋常人所能有的。給他十倍趙期昌此時的家底,他也沒信心像趙期昌那麼搞。

張家大院中院,就是演武場。

於學文一襲棉釘罩甲,挎著刀走在廊中看著二十餘名精勇漢子操練,眼眸縮著。

張承翼兩手各提石鎖練著臂力,隻是瞥一眼於學文,換來於學文的笑容,他也還了一個笑容,繼續擺弄石鎖。

這二十餘名見過血的家丁,在衛裏的名頭隻比戚家的健兒低一籌,讓於學文看著心熱。

中院大堂裏,於學文落座先代表其父於承嗣恭賀張茂高升,然後提及來意:“世伯父,我父聽聞伯父與趙家伯父有意聯手,開發城東荒地。中左千戶所近在咫尺,不知世伯父是否願意拉扯我於家一把。”

他開門見山,讓張茂不喜眉頭輕皺,毫不掩飾自己的心裏情緒,他沒必要給於家一個小輩麵子:“茲事體大,是我張家、趙家、劉家共同謀議之事。不是我姓張的開口就能成,於家若想進來,說通趙、劉兩家後,我張家自然是無可無不可。”

見他不快,於學文拱手笑道:“是小侄孟浪了,聽聞此事家中上下無不振奮。衛裏憋屈太久,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世伯父也知,我於家地處偏僻,代代人無時無刻都想著跳出山裏,不得已,為此代代耕耘山野之地,才有了今日子孫能吃飽肚子的生活。若能參與城東開荒大計,家嚴有言,願隨世伯父尾翼,共為衛裏子弟造福。”

端起茶碗飲一口,張茂沉吟片刻:“於家有於家的苦楚,可衛裏誰家不苦?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你於家若有意,明日老夫抵達城裏時,請你父前來麵談。”

於學文一愕,隨即釋然拱手應下。於家實在是距離衛裏各家太遠,於家二代中掌事的是他,看來偏僻人家家裏的事情,外人也不清楚。

張茂不熟悉於家內部,不給他這個未來的於家家主麵子,也是合情合理。

岔開話題,於學文談起了趙鼎明的兒子趙鳳翼,言辭神情很是推崇,趙鳳翼是明年殿試的副榜貢士,落榜的可能性很大,但也有機會壓過正榜貢士成為三甲進士。

張趙兩家早就有聯合的心思,張承翼,趙鳳翼,起名時就蘊含當年兩家的寓意,即這兩人作為兩家的雙翼。可趙鳳翼的發展太快,也可以說運氣太好,導致趙鼎明不樂意讓兒子與張家聯姻,將冒出來的三房掌事趙期昌推了出來。

這是讓張茂不爽的一件事情,但趙鼎明態度也很好,鞍前馬後為兩家共同利益奔波,推出來的老三也是個好苗子,更關鍵的是趙鼎明甘願小張茂一輩,徹底交出聯盟盟主的位置,張茂也能接受這種安排。

不爽畢竟是不爽,於學文扯到趙鳳翼可能的金輝前程,聯想到趙家的變卦,張茂自然神情不快,陰鬱著臉。

不爽,也有一個小兒在麵前玩弄挑撥的不爽,真當老子很蠢還是你很聰明?

至於趙芸娘與張承甲這對夫婦,與趙期昌、張祖娥之間造成的輩分混亂問題,其實真的不算事情。張家是聯宗後的張家,張承翼、張承甲這一輩用一個排行字是為了體現這種聯宗,彰顯張家人擰成一股繩的氣勢。

張承甲與張承翼,兩家族譜上溯,根本不是一個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