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中秋佳節,一大早天色麻亮。
一襲體麵的靛青六、七品金紅對彪(模樣更像虎)奉中補子,頭戴雙翅大圓短軟靈動的烏紗帽,綴飾七枚長方白玉的玉帶虛紮,這幅打扮的趙鼎明闊步來到中院,神清氣爽。
院中趙期昌一襲靛青長袍外罩白紗對襟衣,前擺收起別在腰帶裏,左手推弓右手食指綁著牛皮扳指控弦空拉。
一旁慶童皮甲鋥亮,兩腰配弓掛刀,雙臂環抱捧著日本刀,呼著白氣觀察趙期昌持弓姿勢,不時糾正。
手中五鬥步軍竹木軟長弓,在趙期昌有節奏的呼吸、推拉中,整整拉滿十二次。
長弓柱在腳下,趙期昌深呼吸回氣,回憶著推拉細節。
待身體恢複後,他才扭頭上下打量趙鼎明笑道:“兄長,你說小弟啥時候才能有這麼一身神氣行頭?”
趙鼎明見他習武認真也就沒打攪,上前探手接住弓拉了拉點著頭笑道:“不難,京官上朝用的公服是朝廷賞賜,常服都是自製。老三有了閑錢,置辦一身彪補常服,也就二三兩吧。”
武官六七品都是青袍彪補子,沒什麼區別。
上朝的公服與宋朝公服一模一樣,與常服的差別就是沒有補子,頂上戴著的烏紗是展腳細長硬翅,不是又圓又大的靈活軟翅。
常服因為是自製,允許身價不豐的官員穿低於現在品級即以前自製的常服。當然品級低的不能穿高品級的,這東西上能兼容下的,體現的是節約廉潔。
讚揚幾聲趙期昌的好氣力,待趙期昌洗了汗水,兩人才一同用早餐,安排今日的事務。
結婚這麼大的事情,趙家莊的宗族自然要來人。三房新晉崛起,因為斷層未能與趙家莊宗族長者有較深關係,也可以說是麵對麵根本不認識。
趙鼎明囑咐趙期昌一些注意的事項,比如目前管著宗祠、祠田的老爺子脾氣頑固不能甩臉色,畢竟人家是爺爺輩的。
這不是官身不官身的事情,這是孝悌操行的體現。家裏事情都處置不好,還怎麼能處置好公務?
“還有就是族學裏的青田叔父,為人講究也不可怠慢了。”
趙普益字青田,二房的人,童生功名。有這個功名在身,二房逃籍,衛裏也不敢去找趙普益來填坑。
趙期昌點著頭一一應下,趙普益還是五郎、七郎在族學裏的先生,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趙普益。趙家的族學也就應應景,對宗族、家丁、佃戶子弟進行啟蒙教育。
衛裏同姓人家也早早聯宗,族譜算不到一個祖宗身上,也完成並譜為的就是抱團。
張家那一頭聚集了衛裏張姓家族以及張姓姻親,就算關係較遠也來湊個熱鬧。
一大早的,一輛牛車停在肉鋪前,兩名張家子弟跳到車上給一麵掉漆的大鼓綁上紅綢,穿上鮮豔嶄新鴛鴦戰襖,這兩名張家子麵對麵站立,各握鼓槌開始練手。
在一片忙碌中又有其他帶著樂器的衛裏人趕到,就在菜市大街上吹打練習。
張大郎張承甲頂上烏紗兩翼插著衝天彩羽,胸前綁著大紅花站在門後迎接一名名客人,都是衛裏人或左鄰右坊的鄰居,一個個進門前是客人,進門後就是幫閑打下手的雜役。
趙家酒樓,趙期昌迎接完宗族長者,就在二樓廣廳眺望張家,擠得密密麻麻也虧裏麵的人沒有頭碰頭。
衛裏張家是大姓,其次才是趙、李、於、戚等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