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一早就陰沉沉。
與昨日一般,趙期昌在墩中操場練習弓術,動員起來的三十名家丁也進行著操訓。
對於訓練,趙期昌目前真的拿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改進。
老祖宗打了幾千年仗,經驗擺在那裏,是一套成熟的體製,照搬就好。
衛所軍之所以荒敗,不是沒有懂操練的人,衛所軍官該要學的還是要學。之所以荒敗,原因就是軍戶生活不安穩,更沒有時間操訓,也沒有物資支持操訓。
新軍隊列軍紀訓練、長跑體能訓練都是一眼一板,用不著他開口。畢竟冷兵器戰爭講的就是密集隊列,對隊列訓練的要求,不比後世來的差。
之所以不行,還是那句話,不是訓練方法不行,而是根本就沒有訓練的時間。
軍戶是什麼?幾乎在各處看來,都是免費的勞役,抽過去幹活就好,訓練幹什麼?
慶童等五名家丁充當教頭,目前也隻能進行短距離跑步體能訓練,更多的是隊列軍紀訓練。原因不是他們多看重軍紀和服從性,而是篩選出來的三十名新家丁,不論弱丁還是壯丁,身體都扛不住長跑體能訓練。
原因就是營養儲備不足,目前隻能通過增強飲食補充營養後,再進行體能訓練。
白石墩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有不錯的海鮮來源。不是因為靠海方便捕撈,而是海浪拍打過來,會有拍暈的魚蝦蟹被海浪衝刷到幾處水窩中。
早訓完成,組織起來的五名健婦也將早飯做好。
白石墩僅有的一張小桌子擺在趙期昌麵前,五穀雜糧煮好的黏稠粥,一碟蝦,一條清蒸魚,以及一小碟醋,這就是他的早飯。
與過去相比,如今吃住有人伺候,簡直就是兩重天。至於危險性,他不認為打仗很危險。當個好欺負的老百姓,說不好因為亂七八糟的原因就不得不死。
參訓的三十五名家丁三五成群坐在一條條橫木上,端著碗,腳前地上擺著魚蝦,笑談著,吃著。
已剝好的水煮蝦蘸了醋,趙期昌細嚼慢咽,端起碗喝兩口粥。
魚蝦吃起來方便,至於螃蟹這種東西,真沒幾個人喜歡吃,都是給下麵的婦女、孩子吃的。
操場上也算是涇渭分明,除了往來打飯的會與其他人笑談幾句外,都固守在自己的小圈子裏。從大房過來的五名家丁也是如此,在一起吃飯、討論。
慶童五人能算是教官團,趙大勇指著幾個訓練中表現不錯的青年道:“這幾個是好苗子,依老爺的意思三日後換裝,可以先排上。”
受訓的三十名家丁,有軍戶子弟,不過一樣是趙期昌的家丁。今後趙期昌去哪裏,他們就好跟到哪裏去。他們的父輩則會留在這裏,頂著墩軍的缺。
家丁隊伍上戰場,自然也要穿符合他們身份的服裝。旗號就不用想了,趙期昌可不敢打個‘趙’字旗號。
但家丁跟兵勇一樣胸前、背後掛塊‘趙’字補子以示區別還是沒問題的。
五個人中,慶童跟著趙期昌的時間雖然早一日,可地位最高的卻是趙大勇,因為這個人就是趙家族人。其次是常信平,家裏祖母是趙家的人。
慶童排序,也就排在第三,還是以家主長隨的身份加的分。
常信平曾作為槍手應征在外闖蕩過,見識過大場麵,對大規模正式練軍手法熟悉,端著竹筒飲茶道:“不著急,操訓是個耐心活兒。能不能熬下去,還是兩說。”
慶童點點頭不言語,他隻有一身好武藝,對於隊形操練是個門外漢。
這時候趙財領著四名少年來到校場,四名少年擔著兩桶綠豆湯分發著,引得受訓家丁連歎自家老爺厚道。
趙財來到小桌前坐在石塊上,擦擦汗道:“老爺,周邊海岸老奴走了一圈。有好有壞,好的就是礁石海岸周邊土地無鹽堿跡象;壞的就是不易汲取海水。”
端著竹筒,趙期昌努嘴:“的確有好有壞,土地才是安身根本,眼前來說是利大於弊。至於汲取海水,等墾荒後勞力空閑後,再想法子吧。”
趙財心有不甘也隻能點頭,他與趙祿跟過來,就是奉趙鼎明的心思,在海邊搞海鹽蒸煮工作。至於後續私鹽販賣工作,就需要趙期昌與趙鼎明慢慢弄了。
此時的山東綠化麵積是很大的,軍戶、鹽戶乃至是民戶熬煮海鹽用的都是周圍草木,草木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為了防倭,沿海還要定期清除妨礙視線的草叢樹木。
趙期昌想了想說:“閑了找幾處方便取水的地方,忙完眼前事咱合計合計,選一塊不錯的地方挖坑,閑了的人力可以挑海水或者挖一道小渠引海水過來。”
趙財恍然:“老爺的意思是養鹽?”
趙期昌隻是點點頭不言語,他也不知道養鹽是個什麼東西。
從普通海水裏熬煮鹽巴,與濃海水裏熬煮,就是兩個概念。為了加快效率,有人就引海水入坑裏等著蒸發,此時叫做養鹽法。
而趙期昌想搞的是鹽田,爆發式的產鹽能力。不過,手裏沒有萬八千弟兄,他還真不敢搞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