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荊,春光明媚。柳綠花紅,草長鶯飛,到處一片蓬蓬勃勃。算起來自牧野進密室起,楚小貝已有月餘沒有見到他的蹤影,進進出出也隻有夜風,僅繃著一張臉,再無其他表情,任楚小貝也看不出別的端倪。
“天氣真好,骨兒,我們出去走走。”楚小貝用過早膳,感受到屋子外濃濃的春意,伸了個懶腰,隨意地對正在身邊坐在矮凳上拿著繡繃繡著什麼的骨兒說道。
“嗯,聽公主的。”骨兒將繡繃隨手丟進擱放在足邊的繡筐。
小院裏已是姹紫嫣紅。
楚小貝今日穿了一條粉藍色的流紗碎花裙,裙擺上,朵朵精巧的雪梨花微微綻放,鵝黃的花蕊似點點春色,外罩同色的薄錦,行走間若一波清水蕩漾,步步花開。
“骨兒,快看,好大一片鳶尾,好漂亮。”楚小貝伸出手臂,雪色的皓腕指向不遠處一大團紫白相間的花兒。花兒瓣兒碩大,瓣尖兒細細長長,如同鳶哥的尾翼,故名鳶尾。
“撲哧”骨兒輕笑出聲,搖搖頭,“公主,可看仔細了,”
楚小貝疑惑地皺了皺眉,朝前走了幾步,行至花圃旁。清風徐來,紫白相間的花兒搖動著碩大的花瓣,馥鬱的花香頓時將兩人浸潤。
“我說的不對嗎?”楚小貝撫摸著細細長長的瓣尾,滿臉不解。
“這是鳩夜尾。它跟鳶尾很像,唯一的區別在它們的花蕊之處。”骨兒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一朵鳩夜尾的花瓣,繼續說道,“鳩夜尾的花蕊是一絲一絲向裏卷曲著的。”
楚小貝順著骨兒的手湊過去一看,果真,那絲絲若豆芽般粗細的蕊絲如蝴蝶的吸盤般卷曲著,根根朝裏。
“而鳶尾的花蕊則正好相反,是朝外卷曲的。”骨兒的手指移向了另外一朵白色的花,楚小貝湊近,正如骨兒所言,絲毫不差,原來這裏是兩種不同的花交織在一處。看外觀,還真看不出來。
“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可能是花仆搞錯了吧。”楚小貝輕聲說道。
“不是,這兩種花必須種在一起。離則兩亡,聚則兩生。”骨兒撫摸著白色的鳶尾,幽幽地說道。
“為什麼?”楚小貝好奇地問道。
“原因不清楚,但卻有一個悲傷的故事。”骨兒聲音含了些蒼涼,“公主不會想聽的。”
楚小貝唇角微勾,“本公主想不想聽還輪不到你做主。”
聽得此言,骨兒慌忙跪下,“請公主責罰,是奴婢僭越了。”楚小貝待她一直很親和,從來沒有端過公主的架子,所以,紫瑤因著自己的身份,總是有著幾分的傲氣,平時說話也不會太拘束。沒想到,今日卻惹得楚小貝發難。
紫瑤低眉垂目,她無法不把自己放低,楚小貝是她在這裏唯一的庇護,如果失去楚小貝,可能牧野真的會除了她。
楚小貝緩身上前,俯瞰著跪在自己身下的骨兒,有那麼些許的恍惚,她直到現在還無法完全適應這裏的狀態和她自己現在的身份。讓她鬆口大氣的是,這個略為尊貴的身份不用她天天對著別人下跪。
陽光柔和,灑在楚小貝明淨的臉上,留下一層金色的光輝,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的美麗而又明媚。
楚小貝攜起骨兒略圓的下頜,薄唇輕起:“我聽說在北寒,百姓隻知鳶尾而從不知鳩夜尾。”
骨兒渾身一震,極不可思議地盯著楚小貝。
“起來吧,你我同為公主,你沒必要對著我下跪。”楚小貝打了個哈欠,自顧自地轉身離開。
紫瑤注視著楚小貝走遠的影子,卻又看著斜裏走來一道紫色的影子,心下一動,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