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打橫抱著牧野徑直走進密室。他的臉色陰沉,看不出其他的表情,緊繃著的肌肉讓人感到他心中的陰鬱。
牧野的身後直愣愣地插著三枚金色的羽箭,每一根都從他的後背穿透,銳利的箭尖沾著已然幹涸的殷紅的血,濃鬱的血腥彌漫在整個房間。
楚小貝心神有片刻的恍惚,三年的時光,她始終看不透這個男子,他性情涼薄殘冷,但待她極好,幾乎是捧在掌心裏嗬護著。
楚小貝清楚地記得,他們四人被東方鹿推進那黑色的弦洞之後。本已被心神俱控的楚小貝卻是第一張開眼,她看見自己和他們就那樣地懸浮在幽暗的半空之中。三個男子仿若進入了睡眠之中,神色安詳。
楚小貝如在水中般遊動著,任她如何呼喚,那三人始終紋絲不動。
空間很大,不時有一兩塊飄浮著的石塊從他們身邊輕輕拂過,像是一片片被風吹落得枯葉,即使碰到也是輕飄飄的,毫無傷害。有那麼的一瞬間,楚小貝甚至懷疑自己呆在宇宙的空間裏。
很快,眼前出現一束耀眼的白光,隨著距離的靠近,白光越來越強烈,光束也越來越大。
而他們的身體,也仿佛是受到了光束的吸引,順著光束給的軌道,一點一點地向著光束的源頭飄去,直至最後光束強得楚小貝不得不閉上眼睛。
再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了三人,而她,卻躺在一個金碧輝煌的房間裏。
楚小貝睜開眼,看到的一頂金色的幔帳,巨大的幔帳用絲絲縷縷的金絲精心地穿製而成,垂落在巨大的圓床外側,奢華到極致。
像是知道她醒了般,巨大的紗幔慢慢地合攏,像扇子般一層疊一層地收攏著,遠遠的,一個紫色的身影自殿外而來,身影纖細單薄,墨發自然垂肩,步履輕緩,恍惚間,楚小貝以為是一位女子。
“紫兒,睡得好麼?”男子走近,輕問出聲,聲線陰柔耽美,卻有著男子特有的低沉。
“紫兒?”楚小貝一時怔愣,看著男子深澈的藍眸,如同嗓音一般同樣陰柔耽美的麵容,竟生出一種不在人間的感覺,一層冷汗在脊背上滲出。
牧野右手舉起,手掌在耳側微微地撣了撣,楚小貝聽到一陣悉悉索索裙擺與地麵的摩擦聲,隻見四個粉衣女子抬著一個圓形物件走了進來,東西似乎有些分量,四個女子明顯有些吃力。
東西被小心翼翼地停放在楚小貝的床前,上頭照著金色的絲絨,楚小貝有些莫名,四個女子並不多言,擺放好後趕緊躬身離去。
“紫兒可想看看?”牧野走到圓形物件旁,雪白纖細的手指輕撚住金色的絨幔。
楚小貝看著這近一人高半人寬的圓形物,不知為何,心突然間開始“突突突”地跳個不停,這樣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又是如此熟悉,讓她想起了穿越前的一刻,她身懸威亞縱身一躍的刹那,心也是如此刻般,速度快的她以為一顆心已從胸腔裏蹦了出來。
牧野扯下金色的絲絨,不同這個時代的銅鏡,楚小貝麵前立著的是一麵超大的水銀鏡,大殿裏燈火輝煌,金色燭台上點著手臂粗的蠟燭,頭頂,懸著幾十顆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
楚小貝驚恐地差點驚厥。鏡中,清晰地印著一張臉,沒錯,除了那一頭如緞的長發,鏡中,是她自己,楚小貝。穿越來,她從未照過鏡子,更不知自己的模樣。可能是怕自己不習慣抑或是接受不了。
鏡中,很快地印出了另一張臉,他細長的手指穿過她如緞的墨發,輕輕地拂在她的臉上:“紫兒,我送你的這張臉,你可喜歡?”
楚小貝強忍住巨大的驚悸,使勁地眨著眼,努力地讓自己的視線模糊,否則,她難保自己不害怕地打抖:“紫兒喜歡。”
楚小貝的聲音細細柔柔。
“紫兒,你隻要記住自己是北寒的公主。我牧野,一定會給你這個天荊大陸上所有的一切。”牧野單指挑起楚小貝的精巧的下頜,在她的額頭上深深印下一吻,“你一直都很美,美得驚人,隻可惜,我沒能先遇到這般美好的你。”
楚小貝搜索所有的記憶,也沒有牧野這般人物的存在,一顆心,沉在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