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醒來,已是黃昏,殘陽如血,染紅半邊天。血色天幕下,一個白衣女子靜靜佇立,淡然若雪,飄逸出塵,纖長的身姿倒映在被夕陽染成金色的水麵,人影合一,僅一個背影,就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慕容羽隔著桃枝鏤空著的窗欞,看著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麵。沒有運起神功,他已然恢複了本來的容貌。夕陽的餘暉灑透過窗欞,灑在暖玉鋪成的地麵上,折射出溫柔的光影。男子絕美的容顏映在一片橘色之中,平添了幾分柔情。深邃的黑眸閃爍著金色的光斑,透出迷人的風采,可仔細看,眸的深處,竟是深不可測的黝黑。
水天一處的女子似乎感覺到了身後人的注視,悠然轉身,對著窗欞處的俊顏,露出一個看不見的微笑,那一笑,眉眼彎彎,水波粼粼,仿若收斂了天地間所有的風華。
慕容羽一怔。這眸,當真是萬千風華,卻又澄澈得令星辰失色。似熟悉又陌生。
“紫兒,你這是舍得回來了!”陰柔的話音傳來,楚小貝眸光亮了亮,卻又故作未曾聽見般地轉了個身,留給走來的男子一個清美的背影。
慕容羽看見的男子,穿著淡紫色絲袍,絲袍上繡著繁瑣的花紋,外罩同色的長紗衫,衣襟處用銀色勾勒出類似某種獸類的角紋,腰上束著紫色的玉帶,懸著一塊暗紫色的玉佩。身量纖細單薄,比如女子般,膚色極白,容顏極美,唇色豔麗,藍眸凝冷,渾身散發著一股陰寒的氣息,慕容羽隻覺得這個人好似用冰雪孵化而成。
男子對楚小貝的無禮毫不在意,步履輕緩,走到楚小貝的身後,輕輕站定,左手輕拈著右袖寬大的袖邊,卻伸出右手,紫色的繡袍趁得男子肌膚勝雪,極細極長的手指輕撫在女子如緞的墨發之上。
“怎麼,紫兒是在跟牧野哥哥生氣嗎?”語氣中竟帶著滿滿的寵溺。
“才沒有了”楚小貝轉身,調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是牧野哥哥說要把紫兒送走的。”
“傻丫頭,牧野哥哥怎麼會舍得送你走,可你是北寒的公主,你的攝政王哥哥又來信了。”一旁的骨兒趕緊遞上一封已經拆了的書信,低垂的眉眼掩下眸底的嫉恨。
憑什麼,她楚悠兒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寵溺,慕容羽愛她,商子洛念她,重華疼她入骨,就連拓拔烈都會對她網開一麵,主子牧野,這個魔鬼一般的男子,竟也把她捧在手心裏,寵溺得令人發指。
骨兒垂在衣袖裏的手掌,指甲連根折斷,隻有疼,才能讓她冷靜地垂著頭,看著眼前的人代替她得到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這個女子居然是北寒的公主,難怪前一陣子有暗衛傳消息說北寒失蹤多年的公主找到了,可看樣子並不像是失蹤,倒像是在得到某種保護,心念一動,慕容羽大步走出房間。
“不要,紫兒哪也不去,就在這裏陪著牧野哥哥。”楚小貝竟環著男子的脖頸撒起嬌來。
牧野藍眸輕凝,看著三年間長得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女子,心思百轉,終是歎了口氣,在女子的額上印下一個輕吻,撫開女子環著自己的藕臂,說道:“紫兒,聽話,有客人呢。”
慕容羽看著眼前兩人你儂我儂的一幕,內心深處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隻覺得分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