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三月枝繁上長肇(1 / 2)

(一)三月枝繁上長肇

大顯二百一十七年。

盛世大顯疆土遼闊,物阜民安。毗鄰的大雍國在與大顯相抗衡了百餘年後,近二十年來國力日漸疲退,故大顯在整個東陸大地六國之中再無他國能與其匹敵。

彼時,她還是大顯辰州最恣意的小雀兒。名滿大顯、富甲天下的皇商,承了百年聖眷的容家到了她這一輩盡是男丁,獨生了她一個女孩兒,生得這般楚楚惹人憐,心性又甚是伶俐通透。

父母慈愛,兄長嗬護,錦衣玉食、傾城容貌……一時她不知成了多少人慕羨的對象。

隻因早年父母已為其定下婚約,才不至於府中門檻被踏平整,她倒盼著旁人不提小兒女之事,到了十五六歲的年紀隻樂得承歡膝下,不過分拘禮,最喜與丫頭小廝們打成一片,平日裏領著他們做些精致的淘氣。

三月,正是辰州鳥囀鶯啼,草木萌發,相邀踏青的好時節。還未待同交好的姊妹們出門賞遊幾回,家中便收到爹爹自京城長肇的來信,爹爹遠去長肇經辦買賣已數月有餘,此番來信竟是要喚她即刻動身,前往長肇城。

她心下自是歡喜的,自小跟隨爹爹、兄長遊南逛北,最是喜歡熱熱鬧鬧地出遊,去新鮮處尋見識。

記得初至長肇還是九歲上下,家中在那也是有幾處極規整的別苑,那年隨了家人一同上京,正巧是十一月裏的初雪時節,帝都長肇地處大顯國之北,這北邊的雪真正是不同於南邊的辰州飄得星星點點的小家子氣,洋洋灑灑如鵝毛般的潔白灑綴在她大紅羽紗羅織呢鬥篷上,如同於萬紫千紅中盛綻的白牡丹,煞是驚豔新奇。

一念及此,她不由淺笑出聲,此番時節去至長肇當可領略到不同的意趣罷。母親定是知道爹爹的用意,卻未向她說明,隻細致的領著下人連著好幾日替她打點行李。

臨動身前的三天,母親牽了她到辰福寺裏求護身符,順著求了一簽,簽中雲:君才一等本加人,況又存心克體仁;倘是遭逢失意後,可將苦煉得天真……

寺中住持原早已與家中相熟,還未待母親將簽細看,也不問所求為何便自顧地在旁訴道:“阿彌陀佛!此乃上上簽!小姐本是天惠金命,貴重不可言喻,遇事若皆能以平常心待之,日後定是通達顯貴,有朝一日必是人中之鳳呐!”

母親一聽此番話,多日來的愁容居然一掃無餘,連忙牽了她跟住持再三致謝並再添了幾多香火。

回府的路上,母親有意和她同乘一台轎,喜不自勝地撫著她的手:“顏兒,你剛出生那會兒就有好幾位聞名的相士算得你是權富傾天下的鳳凰天命。你尚在娘腹中之時娘幾次三番夢見一位白發神仙踏著仙雲引著一隻五彩金鳳來與我嬉戲……”

“娘,這話您都跟我說了十幾年了,爹囑咐過,這種話萬不能說。”容顏聽母親絮絮叨叨這麼多,有些不耐又好笑,心下想著定是那老僧平日裏得多了家中的香火錢,才編了一些好話來哄母親歡喜。

母親不理會她的嗔怪,繼續敘道“如今你也大了,出落得又是這般。咱們家本也已是極致的富貴,爹娘不盼你有多榮耀,不望你給容家光耀門楣,隻願你一生平安喜樂,能像娘一樣遇上個知你、疼你的好夫君,我們也就……也就,知足了……等日後撒手離了你們去,也便再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說著眼圈一紅,竟嚶嚶地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