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緞莊老板?這也太巧了吧?“這行錢叫什麼名字?”木籽離問道。
“屠明。”
木籽離腦中立即就跳出來賬簿上的名目,六月中旬一連五日,此人都來了山雨樓,由芷幽陪了夜。
“他來這兒後,一直由姐姐作陪嗎?”木籽離試探地問道。
“嗯,來了五日。頭兩回隻是過夜,後來的三日,白日裏就來了,包了個雅房,見了一些人,其中,就有那布商鄭當富。”
“哦?他們當時說了些什麼嗎?”
“那鄭當富是後兩日來的,總是最後一個走,可是,我進房的時候,他們都已談妥了,也就聽到一些‘同行’,‘籌措款子’之類的話,想來那屠明挑中了鄭當富來借錢,就是看中了他也是做布料生意的吧。”
“恐怕,那鄭當富之所以願冒險借錢,也有這方麵的考量。”木籽離喃喃道。對一個生意蕭條負債累累的布商來說,西域冰蠶絲的進貨渠道和綢緞作坊的抵押,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不過,這行錢是外鄉人,那鄭當富怎的隻憑他那空口一說,就敢借錢給他?”木籽離問道。
“這我就不曉得了,不過,聽聞這屠明還曾在宿邑做過郭老板的生意,想來也是有口碑的。”
“郭老板?難道是鹽商郭寅鑒?”
“正是。”
“那他為何這次不來找郭寅鑒借錢,卻找了鄭當富?”
“姑娘真是敏銳,”芷幽莞爾,道:“那屠明來我這裏的頭一日,便是聽聞郭老板在此,特意選了他隔壁的房間,前去叨擾了一番。可那郭老板對綢緞生意拿捏不準,所以很是猶豫。我也是在他們敲定後聽屠明說,那鄭老板知道郭老板也在考慮做這筆買賣,便去跪求郭老板將這筆生意讓給他,所以說,這生意說到底,還是鄭老板自己求來的呢。”
大有賺頭的生意不做,卻借錢給別人去做,天底下哪個商人會這麼缺心眼?除非是知道這筆買賣根本賺不了錢。而明知會虧錢,還敢借巨款給別人,這說明,此人把抵押品看得比他損失的那筆錢更重。更或者,他一點也不會虧,還能借此白拿抵押品。這筆買賣有諸多蹊蹺,想必那布商也真是走投無路急紅了眼,才會天真地以為那鹽商是個讓利於他的大善人吧?
不過,這究竟是不是郭寅鑒給鄭當富下的套,還得先找到證據再說。關鍵是,那屠明是否還活著?若這一切自始至終是郭寅鑒的戲,那他會不會為了保密,而真的雇強盜殺了屠明?不過,也許屠明和強盜本就是他的人,那麼,隻要找到他們,一切就會真相大白。想來,這事還需找淵兒去查一查……
想到自己如今也能這般冷靜理智地分析問題了,木籽離的心中不禁一陣雀躍。
“姐姐,你可知,那鄭當富抵押給郭寅鑒的傳家寶究竟是何物?”
“是一個煉丹爐,聽聞是以前的皇帝用過的東西,這布商祖上也不知得了什麼機緣,便得到了它。”
皇帝用過的,倒確是個稀罕的物件。
就在木籽離感慨之時,突然,芷幽手一抖,茶水滴落在了桌上。她慌忙拿布來擦拭了一番,手有些顫抖。
芷幽笑著道了歉,又道:“妹妹,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我一會兒還要去見客人……”
木籽離聽懂了她的意思,連忙起身告辭。不過,走出屋後,她又迅速折返到了屋後,偷偷地向窗戶裏邊看去。
隻見芷幽從一個櫃子裏取出一個紙包,打了開來,吸食了一口裏邊的褐色粉末,露出了蕩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