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晴伯伯,您的眼睛怎麼了”木籽離駭道。
暮晴舉手擦了擦,道:“無妨,隻是身上餘毒未清罷了。”
“餘毒未清?”木籽離恍然大悟,“是女王為了將您困於此處,對您下了毒嗎?”
暮晴搖了搖頭,“不,是七年前中的。”
他坐回了榻上,從榻後的木櫃上取出一隻紅色的小瓶,拔出上麵的木塞,仰頭一飲而盡。
“這是羽化露的解藥。”他說道。
“您中的是羽化露的毒?這是怎麼回事?”
暮晴怔怔地看著那隻釉色如血的瓶子,幽幽地說道:“你很奇怪,為何我中了羽化露之毒,卻活到了現在?”
木籽離點了點頭。
“當年我見到你父皇臨終時的模樣,很是後悔。自來到丹暘之後,得空便琢磨起解藥來,隻是很多年過去了,也隻研究出個大概。那時碧蘿逼我成親,我麵上應允了她,幾日後,尋著個機會便從軟禁我的屋子裏逃了出去,回到了那座闊別十年的城池。十一年過去了,當初追殺我的殺手隻怕早已化作塵土,而我的模樣也變了,想來沒什麼可能被人認出來,可天下畢竟已是姚不期的天下,那城又是東方鑠的城,總是不宜久留。因此,我打算去西域邊境安頓,可離開之前,我還是忍不住去了山雨樓,卻不想,正巧在附近遇到了晚兒。”
“你母親一如當年那般,除了姿態更為雍容華貴,相貌一點未變。她遣散隨從,將我帶入那間東方鑠為她留下的屋子,將門闔上。沒有想象中久別重逢的喜悅和寒暄,她隻是冷著臉質問我那幅畫是怎麼回事。我本想搪塞一番,她卻說她已用顯影水看過那幅畫上的遺詔了。我才記起,當初我倉皇逃離大虞,落了很多東西在這山雨樓裏,其中就有隱形水與顯影水的配方。無奈之下,我隻得將我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聽完我的話,她當即就暈了過去,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又醒轉過來。醒來後,她麵色慘白,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隻是淒然地與我說起那些年她的遭遇。”
“當年,我畫完像後無故失蹤,繼而全國通緝追捕,她便知事有蹊蹺。先皇駕崩前,將畫幅和鳳血珠交給了她,讓她務必妥善保管,因此,當遺詔令她下嫁東方鑠時,她雖百般不願,可為了先皇的囑托,為了腹中的骨血,她還是選擇了接受。之後,她被東方鑠接回東方城安置,並將已有身孕一事告知了他。她本想以此讓東方鑠知難而退,與她和離,可沒想到,東方鑠立即就安排府中死士將她嚴密看護了起來,並挑了幾名女性死士伺候她的起居,直到她生產,她懷孕一事都未泄露出去半分。她生你的時候痛暈了過去,醒來之後,見到以為是你的死胎,悲痛欲絕,本欲一死了之,卻被東方鑠攔了下來。之後的一年裏,她日日看著先帝交與她的一畫一珠,日日糾結於選生還是選死。而東方鑠為了防止她尋短見,竟日夜守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連政事都放在了府中處理。那時府中並不太平,經常有刺客潛入偷襲,有幾次,東方鑠為了護她還被刺客傷了,可他卻從無怨言,依舊是對她千般敬重,萬般寵愛。你母親當年選擇了你的父親,心中一直對東方鑠存有愧疚,她沒想到她那般落魄之時,東方鑠對她的愛護卻有增無減。她迷茫、愧疚、自責、感動,也許,還有許多她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情感產生了,終於,她接受了東方鑠,成了他真正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