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籽離聽到這裏，不禁覺得臉有些燒。她的父母當年竟是這般魯莽自私地傷了那個人麼？
暮晴瞥了一眼她的表情，並未理會，繼續道：“很快，晚兒便被姚瑆帶走了。這成了當時整個大虞人們茶餘飯後最為香豔的談資，而山雨樓也從此變得家喻戶曉。晚兒走後不久，就有金主重金留下了她的屋子，我也是後來偶然撞見，才知道那人就是東方鑠，才了悟他心中遠非他表現出來的那般灑脫。晚兒在時，總是我為她鼓琴，她走之後，我甚為寂寥，便也漸漸想走了。一年後，就在我收拾得差不多之時，先皇秘宣我入了宮。我見到他時，他露出衣外來的部分皆起了疹子，有些地方還化了膿，我一看便知是中了我配的羽化露的毒。”
暮晴眼神空洞地看向遠方，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和晚兒當年拜師，其實晚兒更多地是向師母，也就是那個花魁學藝，而師父的衣缽大體都是由我繼承了。其中我尤善歧黃之術，而此術的旁門煉毒之術，我年少無知時甚為好奇，得了空便喜歡鑽研，竟也被我研製出了一些奇毒，其中之一便是這羽化露。當年，因著晚兒的原由，我與那東方鑠的關係不錯，我們三人時常聚在一起。晚兒對我的研究沒有什麼興趣，他倒是不同，總會來向我討教，因此，我做的那些東西，他大體都是了解的。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研製出的羽化露，竟被用在了天子的身上。我問你父親是怎麼回事，你父親卻讓我不要多問，也不許告訴你母親真相，隻是要我為你母親做一幅全身像，並想辦法將他的遺詔隱於那幅畫中。前幾日，我才研製出了隱形水，又恰巧你母親來信便告知了她，想必他便是從你母親那兒得知的。我遵從了他的意思，為你母親畫了像，可之後他讓我寫的東西，卻讓我差點丟掉了性命。”
木籽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安靜地等待著預期而至的真相。
“他說，是東方鑠偷了我的羽化露謀害了他，與姚不期勾結逼宮奪位，而已有四個月身孕的你的母親，便是他們威脅他的籌碼。”
“我的父皇為了我的母親，竟放過了逆賊，放棄了江山，選擇不聲不響地去死？”不知為何，她聽到暮晴的話，脫口而出的竟是這句話。
“不錯，”暮晴苦笑道，“我當時也極為不解，甚至覺得他是否是因為病入膏肓而神誌錯亂。我立時就想喚人救駕，可他製止了我，說已回天乏術。他說他的江山，有一半是依靠著東方鑠的力量奪下來的，剩下的一半，則是曾追隨其他皇位競爭者的餘部。兩年來，他竭盡全力，不過也隻能做到平衡而已。而他那個天縱奇才的弟弟姚不期，既然敢反他，必定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他因為信任東方鑠，一直沒有收回兵權，即便他那時揭穿了他們的詭計，他一將死之人，除了掀起朝局之亂，害他羽翼未豐的子嗣被害之外，並不能起到更多的益處。不如選擇沉默，待到將來，再由後人徐徐圖之。可是，在我看來，不過是在他心中，你的母親勝過了這姚氏皇朝的千秋萬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