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籽離語塞。
她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自己雖然推脫了救他的功勞,但也的的確確是冒著危險舍命救了他,眼下自己為救他中了蛇毒,雖說毒量極淺,卻也是實實在在的蛇毒!這人分明已無大礙,卻逼迫自己這個中毒之人再白白照顧他一日!怎有人可以得寸進尺得如此理直氣壯,如此不要臉!
“我真是瞎了眼了救了你!”她惡語相向。
“昨日雨下得那麼大,瞎了眼也不奇怪。”男子悠悠然道,慢慢踱步回了土堆,仰麵躺了下去。
“你!”
“主上,您要的東西都備好了,是扔下來嗎?”男子屬下的聲音在陷阱口響起。
“裝進包裹慢慢移下來,弄濕了饒不了你。”男子閉著眼,雙手枕在腦後,愜意地說道。
“是!”
不一會兒,木籽離就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係著包裹的藤條慢慢地自陷阱口挪了下來。
“你拿過來,小心別弄濕了。”男子繼續閉著眼,對木籽離支使道。
敢情這不要臉的是故意留在這裏啊!這裏是他的老巢嗎?若他是真睡著了,木籽離定會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要查探一下他腦殼上是不是也有蛇的牙印。可此時她還是逃命要緊,不可再節外生枝。就這樣,她邊對他腹誹了一番,邊悄悄向一旁的藤條抓去。
“啪!”一顆石子打偏了她欲抓的那根藤條。
“聽話,拿過來。”男子閉著眼優哉遊哉地說道。
“休想!”木籽離衝他喊道。
男子這回睜開了眼睛。他眯著眼看了她一會兒,歎了口氣,起身走到她身邊,取下了包裹。
“過來。”他輕輕地說了聲,走回了土堆,將包裹放了上去。
打開包裹,裏邊是一個搭好了的小型支架,上邊架著一口小鐵鍋,鍋裏放著幾根幹柴和兩個火折子。男子將支架插在泥中,將幹柴堆在鍋子下方。
這是要開夥的意思?
木籽離呆呆地看著他的動作,不明所以。
男子突然向她看了一眼,隨即起身走到了她的麵前,突然對著她高舉起雙臂。
“你想做什麼?”木籽離嚇了一跳。
男子促狹地笑了一笑,兩手放了下來,手中捧著另一隻包裹。
他轉身又走了回去,攤開包裹,裏邊是兩個竹筒,兩隻烤好的全雞全兔,還有一捆眼熟的綠草。
鬼針草?!
隻見男子將一個竹筒裏的水倒進了鍋裏,吹燃火折子,將柴點了起來,待水沸騰後,將鬼針草都放了進去。
“我沒做過,若是不對,你吱一聲。”男子看著她,認真地說道。
木籽離瞥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又過了一會兒,男子將火滅了,用一根藤條勾下鐵鍋,吊著半浸在泥水之中。一盞茶的時間之後,他試了試水溫,將鐵鍋拿起,緩緩地將其中的藥水倒入竹筒之中。
木籽離在他擺弄的時候一直在打量著四周,琢磨著怎麼才能逃離此人魔爪,因此,直到他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才猛然驚覺。
“你做什麼?!”她再次失聲尖叫。
男子裝模作樣地擰了擰自己的耳朵,戲謔道:“你就隻會說這句話麼?”
木籽離瞪了他一眼,向一旁挪去。
男子伸出手攔住了她,將另一隻手上拿著的竹筒遞給她,說道:“藥好了。”
他這是做給自己的?
木籽離狐疑地接了過來,看著竹筒裏有些渾濁的綠水,皺了皺眉。
“水裏進了點泥,但是燒開了,湊合著喝了吧。”男子溫柔地對她說道。
木籽離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見她不動,男子壞笑著湊到她的耳旁,低聲說道:“還是說,要像昨夜你喂我那般,讓我喂你喝了?”
他怎麼會知道?!
木籽離一個趔趄向後倒去。男子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她的後腦勺。
這下,木籽離隻得被迫與他四目相對。眼前的男子相貌平平無奇,可那雙眼睛裏顯露出的神采卻讓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不久前剛與之分道揚鑣的虯髯客。仔細一想,他的聲音和身形也與那人頗為相似。她又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臉,不對,這臉沒有一處是相似的。
男子的眼神深邃了起來,他舉起竹筒喝了一口,看著她,眼裏露出半是戲弄、半是警告的光芒。
木籽離猛然回過神來,搶過他手裏的竹筒,一仰頭全喝了下去。
“咳、咳咳,我喝完了,放開我!”木籽離將竹筒推給他,俯身邊咳邊說道。
男子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轉身走回了土堆。
“兔子、雞,你要哪一個?”他一手拿著一個問道。
“都行。”木籽離敷衍道。
“不行,選一個。”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