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日她被救上岸之後已經失去意識,渾身僵冷、沒有呼吸。送回王府之後,大夫一見情形就直搖頭,隻是例行公事地探了探她的脈,卻訝異地發現尚有一絲心脈。於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他嚐試了一個曾聽聞卻從未驗證過的古代激進偏方,便是將她一直置於加了辛辣藥材的熱水之中,周遭不斷用同樣的藥材熏蒸,看是否可讓她醒轉過來。
“她如何了?”姚平問道,緊接著被嗆了兩口。
大夫遞給他一塊濕帕,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姚平拿過來捂住口鼻,掀開帷幔走了進去。
木桶中的木籽離全身浸泡在滿是藥材的水裏,隻有頭部露在水麵上,閉著雙眼,臉色青白,連嘴唇都泛著紫白色。
姚平探了探水溫,已經有些溫涼。
“怎麼水是涼的?”他不滿地問一直隨侍在帷幔裏的阿迷。
“熱水一灌入就涼了,不停灌水仍是如此。”阿迷冷淡地回道。
姚平焦心地看向木籽離,剛想出帷幔問大夫怎麼回事,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小聲問道:“鳳血珠呢?”
阿迷從懷中將珠子取了出來,道:“不便被外人見,我收起來了。”
姚平回想之前的種種經曆,思忖了一會兒,道:“你將珠子放入她的口中試試。”
被他這麼一說,阿迷似有所悟,急忙將鳳血珠放入了木籽離的口中。兩人緊張地觀察著,果然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她的臉上泛起了血色。
姚平走出帷幔,對站在外側的大夫說道:“你再把下脈。”
阿迷將木籽離的手伸出帷幔外,大夫探了探,頓時麵露驚詫,又細細探了好些時候才敢肯定。他放下木籽離的手,對姚平恭謹地說道:“王爺,三夫人這樣的情形,老夫真是生平僅見。像她這樣置身冰潭一刻有餘還能活著的,本就世間罕有。早前雖然她有一絲心脈尚存,可直到方才王爺進去之前,她的脈象已是越來越微弱,幾乎就要斷絕。可是現下老夫再探,卻發現她的脈象又逐漸趨於穩健,不僅如此,腹中胎兒竟然也未絕命。此番奇跡,真可謂是蒼天護佑,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啊!”
姚平鬆了口氣,對他說道:“那就勞煩大夫繼續照看著。”
“是。”
姚平又對下人們吩咐了幾句之後,才走出了緗芷居。他並未回蒼雲軒,而是往綰蕙園走去。主屋門口,青鵠正等待著他的到來。
“如何?”姚平問道。
“仍是不認。”青鵠道。
姚平麵色冷峻地走了進去。
屋中是和緗芷居完全相反的情形。屋子所有的窗戶都大開著,窗框上積著雪,風從四麵八方夾帶著雪片吹進來,在屋內的地麵上留下一層積雪。內室與外室是一般的冰寒刻骨,床榻上,身著單衣的顧盈盈正蜷縮著瑟瑟發抖。
見到姚平走了進來,顧盈盈自榻上走下,對著他行了端正的一禮。
待屋中看守之人退出去後,姚平冷淡地開口道:“沒想到你挺能撐的。”
顧盈盈嘴角一勾,道:“夫君未至,盈兒豈敢懈怠。”
“如今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姚平坐下,喝了一口剛送來的熱茶,也給她倒了一杯,問道:“喝麼?”
顧盈盈身處寒室一個日夜,水米未進,此刻已快到極限。她看著姚平的手中杯,懷疑地走到他的跟前。姚平看著她,把杯子遞了過去,她一把拿過杯子仰頭喝盡。姚平把杯子拿回來又倒了一杯,她又是一飲而盡,疲憊的臉上,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夫君·,為何要這般待我?”她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