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轉過臉來直勾勾地盯著木籽離,表情頗為瘮人。
“你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嗎?“
木籽離緩緩地搖頭,心中有些害怕。
“她死了。”顧盈盈眼神朦朧地看向前方,說道:“原來她那晚是去了族長的住處,可第二日一早就被族長的妻子發現,還沒來得及逃出那個帳篷就被殺了。後來我聽聞,她當時在帳篷內拚命向族長求救,淒厲的哀嚎聲連外圍的帳篷都聽得見,可那個男人隻是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將她淩遲,並在事後來和我父親知會了一聲。我聽說她要被運走,便偷偷地趕過去看,隻見到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推著一架板車離開,上麵用草遮著一堆東西,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一坨紅色的東西掉了下來,我湊近去看,那上麵有一個黑黑的東西,仔細瞧才看得出是一個小鐵環。隔了好久我才反應過來,那竟是她那晚戴在耳朵上的耳環,而那個車上載著的,是已經被剁成肉泥的她。這時我才注意到,板車途徑處的草都被染成了血紅,空氣裏全是血的味道。“
屋內一片死寂,其餘三人顯然被嚇得不輕。
顧盈盈從懷中掏出絹帕拭了拭眼角,哽咽道:“木姑娘,我自顧自說了這麼多傷心往事,真是對不住,你沒被嚇著吧?”
木籽離僵硬地笑笑,搖了搖頭。
“那就好,前一陣子聽聞青狢慘遭滅族之災,我便想起了這樁陳年舊事,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沒睡安穩,也無人可以訴苦,“顧盈盈笑盈盈地看向木籽離,繼續說道,“如今與你一敘,想必今晚是會有個安穩覺了。”
說罷她對小絹示意了一下,後者立馬從那堆見麵禮中拿過來一個食盒。顧盈盈打開盒蓋,一股寒氣撲麵而來,裏麵是一盤冰晶般剔透精致的糕點。
“這冰晶糕是用前日從南方快馬運來的荔枝做的,今早製成之後,我命人在食盒夾層中放了冰塊保鮮,夏日裏吃這個很是解暑,但隻可保鮮一日,不可過夜。“
“謝謝側夫人提醒,您想得太周到了。”顧盈盈突如其來的好意讓木籽離受寵若驚。
“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木姑娘是個有福之人,不過平王府畢竟不比草原開闊,遇上什麼事想必是沒那麼容易逃脫的,與其到時碰運氣,不如早日抽身為好。”顧盈盈朝木籽離笑了笑,站起身,”我還要去王妃那裏問安,就不再叨擾了。“
“謝謝側夫人提點,您慢走。”木籽離低眉順眼地送二人到門口,直到她們消失在走廊盡頭才走了回來。
“這位側夫人可太厲害了。”阿迷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木籽離一聲不吭地坐回椅子,感到渾身有些疲軟。
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呀!一個不讓自己離開,一個逼著自己離開。若是離開,自己和阿迷極有可能馬上就會落入薩克耶的手中,若是不離開,這個顧盈盈必不會讓自己安生。還有王妃,尚不知她的態度如何,是否會相信自己的說辭,可人言可畏,萬一她也不講理,那自己可就要從此在水深火熱中度日了!
正在她心事重重之際,蓉兒又來送糕點了,臨走還特地囑咐了她倆務必在今日食用。送走她之後,木籽離和阿迷打開了盒蓋,裏麵竟赫然放著一模一樣的冰晶糕!
“這不是顧盈盈的冰晶糕麼?難道王妃也湊巧做了一模一樣的糕點?”
“或許是,又或許,這就是顧盈盈送給王妃的吧。”
“那王妃每日送來的難道都是......”阿迷打住了話頭。
木籽離知道她想說什麼。顧盈盈應該不會特地將王妃送的糕點轉送給她,更不會謊稱糕點是自己做的,那麼每日王妃送來的糕點便很可能都是顧盈盈做的。若是如此,她今日造訪送了一模一樣的糕點,還特地囑咐引起她們的注意,就是有意為之了。她必是早就知曉平日裏王妃是如何處置她送的東西的。
唉~木籽離在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個地方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看來顧盈盈今日的恐嚇竟有一半是好心了!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盡快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