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有一首歌跑了出來,隻記得這些詞:我也不想認輸,可現實叫做殘酷,我們的影子背後有許多灰色的十字岔路,微笑的嘴角掩飾不住生命的卑微,生存哲學教導我們愈虛偽的世界愈美。
“空?你在想什麼?快進來,裏麵暖和。”影隔著一扇窗朝空大喊。
空見影突然紮進人群中,急了,大喊:“喂,你瘋了嗎?人類這樣對你們,你幹嘛還要接近他們,要自虐啊!那你過來我虐你。”
“哎呀,總之你先進來嘛,別凍著。你知道的,我們是承受不住寒冷的侵蝕的。”
空很不高興地飛了進來,陪影一起停在高處,不理她。影見狀,淘氣地推著空解釋道:“咱們蠅類在低溫下活得時間短,隻有我們努力尋找溫暖才能延長自己的壽命。為了壯大我們蠅族,隻有足夠優秀的蠅才能把最好的基因傳給下一代——我們便是上一代優秀前輩留下來的意誌。作為一名優秀的族蠅,就應該有這種為民族事業奮鬥的意識,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靠近殺戮我們的人類的原因。隻有從人類魔爪中活下來的,才是一隻優秀的族蠅。雖然我們弱小,但我們也要在這個弱肉強食、充滿血腥的世界中活下去,要一直傳承下去我們的意誌。”
空吃驚地看著蠅,突然對這種在自然界不值一提的生物產生了敬佩之情,它們願意為了民族甘願接近人類,即便生死隻在一瞬之間。
“當然,”影接著說,“也有為數不少的同胞來到人群中隻為享受不一樣的環境,或尋找更美味的食物,湊熱鬧。總之,總會有不同的原因吸引同胞來接近人類。你知道嗎?有的雄性同胞為了向心愛的雌性示愛,展現自己的強大,竟然光明正大地去和一個人戰鬥!當然有不幸死掉的,也會有活下來的,但是活下來的一定會被雌性接受——這正是族裏需要的優秀基因。”
空看著影邊說邊望向天,好像在祈盼著什麼,偷偷地笑了起來:“原來天下女人都一樣,哈哈。”一陣風刮過,把空和影吹向窗戶直到碰撞,腦袋嗡嗡之際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沒抓到啊,切,手藝這麼差!下次一定要抓到,我明明感覺到碰到它們了,好可惜哦。”影慌亂地緊緊抱著空,顫抖道:“你看那兒……嗚嗚,好恐怖。”空順著她的指向看去,一直蒼蠅永遠地躺在了那個桌麵,口吐白沫,似剛剛飽餐一頓。腦子一轉,對影說:“待在這裏沒有一秒是安全的,說不定下一秒就輪到我死了。這個世界太瘋狂也太可怕,咱們還是去窗外好好享受生活吧。”
聽到這,原本還在受驚嚇中的影不複存在,出現一個眼神堅定、意誌堅強的影,說:“虧你還是雄性,連接受挑戰的勇氣都沒有,我真是看錯你了,要走你走,再見。”
看著影飛去的背影,愣在原地動彈不得的空莫名想起了一個人,走到哪兒都有她的影子!等影飛遠,空突然大喊:“影,危險!”心裏直罵C.C.時不時要出來亂他神,忙飛進人群中開啟了尋蠅旅途,碰巧又趕上了下課,到處都是晃動著的人類。空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心裏更加著急了,遠遠地看到一隻蒼蠅安詳地停在桌邊,附帶一張大手掌緩緩接近他。空微笑著自語:好了,你已經死了。沒等那蒼蠅反應過來,大手掌便將他帶走,消失在空中。空聽到那人說:“看我的。”隻見大手掌移至最高處,胳膊肘使勁一甩,從手掌中出現的蒼蠅筆直地衝向地麵,狠狠地與大地相撞,再也沒有動過。空的心情壓抑極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個樣子,為什麼生命可以摧殘生命,為什麼人類可以拿其他的生命開玩笑!一時沒想通的空衝向那人,撞了眼睛撞臉蛋,又去撞後腦勺,惹得男孩手忙腳亂,嘴也沒有休息,狂罵不已。空心裏爽快極了,決定要進一步教訓一下那個弱智,試圖從男孩脖子處飛入,卻被熟悉的聲音阻止:“空!你要幹嘛,危險啊!快躲開!”空興奮地拋下憤怒飛向聲源處。
“太好啦,你還活著。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空一飛到影旁就噓寒問暖。
“我沒事啊,就是擦破了點皮。倒是你,怎麼會去主動攻擊人類,這樣以卵擊石真的好嗎?難道你有喜歡的蒼蠅了嗎?”影一邊問一邊向四處看有沒有同胞飛過來。
空難以抑製的怒氣足以消融北極的冰川,但考慮到麵對的是一位異性聽眾,便打了注鎮定劑,以壓製喉嚨處的火氣,說道:“這萬惡的人類,尤其是年少輕狂的小屁孩,根本不知道生命的寶貴,他們膽敢把同胞隨意踐踏,不可饒恕。”
“就人類而言,沒什麼膽敢不膽敢,隻有想或不想。”影認命似地說。
空立刻狠狠推了影一下,眼前一片漆黑,隻聽得見影的呼叫聲漸行漸遠,自己被晃的東碰西撞。“哼,別妄想老子會放過你。你知不知道,旁邊那隻比你靈活多了,不然我可以雙殺的!算了,我也就大發慈悲不去逮捕它了,也不能這麼簡單讓你死掉。哼,好好品嚐你的噩夢吧。”等那男孩自語完,空又重見天日且又沒了束縛,求生欲望立馬喚起他的鬥誌向高處衝去。可惜還沒怎麼飛,竟無故撞了什麼狠狠地掉了下來。空停下來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被罩在了一個近似透明的小玻璃杯中。氣急敗壞之下,空瞠目結舌,怒視掛笑臉的男孩。又想這男孩真不衛生,拿自己的水杯軟禁他。無奈自己確實無計可施,空第一次嚐到了無助的滋味,孤獨和寒冷迅速侵蝕他的身體,在不知不覺中逐漸失去了意識。等他醒來時,原來的嘈雜聲已經被寂靜湮滅,猜得出來時間已是正午時分,空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人生——喔,是蠅生。我注定要以蒼蠅這個身份被真正的同胞折磨死嗎?空想起自己也曾經這樣欺負玩弄過蒼蠅,甚至把蒼蠅關在了更狹小的空間,還發現了在長時間被關押後的蒼蠅會在一段時間內失去飛翔的能力。如今自己竟成了曾經的被關押者,不覺感慨世事變遷,遭到了報應啊。
“空……空。”耳邊隱約傳來了輕微的呼喚聲,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虛幻。空睜開眼睛,模糊中看到了興奮的影。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都已經……一動不動真是嚇人。對了,怎麼才能救你出來,為什麼我會走不近你?”影著急地問。
“我被一個破玻璃杯關了,我是出不去了。”空疲憊地回答。長時間的不進食不飲水加上溫度的降低已經讓空感受到了四肢乏力,如暮年之人等待死亡的審判。
“玻璃杯?”
“唉,事到如今,我還是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是人類。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覺醒來會變成這副樣子。所以,影。你可以不用管我了,反正我不是你的同胞。”
影顯然有些接受不了,不禁後退幾步,但很快又衝上前來說:“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同胞,因為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就必須救你!在我父母被殺不久,我遇到了你,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我已經把你當朋友了。朋友不能見死不救。”
嘈雜聲立馬出現,空意識到危機將至,對著影大吼:“影,你能不能走,我不是你的同胞也不是你的朋友,我隻是個和那小屁孩一樣的殺手,你還不明白嗎?你遲早是我的目標。”這幾句話著實把影嚇壞了,絕望地離開。看到影飛走後空也就安心了,淡定地躺在桌麵閉目養神,享受生命中的最後一刻。
“咦?才短短幾個小時就死啦?沒天理誒,真是脆皮!”男孩抱怨的聲音四散。
空的腦中靈光一閃,安靜地躺著繼續裝死,等待清風拂起的那一片刻。
男孩把玻璃杯移開的時候,清風拂起,一個聲音隨風飄進空的耳中:“快跑,空!”一聽不對勁,空立刻滿血原地複活憑著頑強的意誌從剛打開的一個小縫中衝了出去。這讓男孩有點措手不及,嘴裏一陣狂罵:“丫的,竟然給老子裝死!還有那隻狂妄的蒼蠅,特麼敢飛過來找死。你們兩個給我等著,你們都必須死!”
“空,空,快醒醒!”等空被推醒後看到影時,自責感與關心交錯其中,問:“誰讓你來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危險,有沒有受傷?”
影倔強地回答:“我要是不分那個人的心,你恐怕還逃不出來呢!我要是不來,你都死在那兒了!”
“可我明明對你……說了那樣的話。”
“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所以我會理解噠。換做是我,我也會像你這樣的。”
“可我真的是人……”
“噓……我知道啦!記得媽媽也說過,人也分好壞,你肯定是好人唄。”
“謝謝你,影。”空羞愧而感激地擁抱著影,但影卻猛地推開他,猶如那時他推開她一樣,男孩的聲音隨影的離去出現了:“嘿,又被我逮到了吧。叫你們逃,你們這些弱智下等生物。”
“不客氣,空。我們是朋友嘛!”影的聲音從空中四麵八方聚來,又迅速四散。
惡魔又來了。此刻的空隻能無力躺在窗台上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大叫,男孩看到這隻連走路都成問題的蒼蠅,懶得解決它,自語道:“不活潑的蒼蠅不好玩,你自己奄奄一息吧。”抬起了胳膊。
空看到了空中飛舞著的影,從桌子上彈到地上,抖了幾下,終於再也不能動彈了。傷心欲絕的空掙紮著爬著,翅膀已經揮不動,以至於從窗台掉落下來。
“影……影……”虛弱的聲音呼喚著旁邊的影,空憑著堅強的意誌忍著劇痛向著影艱難地爬過去。支離破碎,奄奄一息的影,露出了最後一絲笑容,“空,你來了。”
“影,你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嘻……嘻,謝謝你,空。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感到好高興。你……呢?”
“我也是!”空哽咽道。伴著影帶著微笑閉上了眼睛,空再也抑製不住眼淚的決堤……
“翔宇!翔宇!”
在林陽的積極搖晃下,翔宇終於睜開了眼,還未從夢境中緩過神來,隻迷茫地看著林陽,看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你要再不醒來,就差我擰斷你腦袋了!睡得這麼死,昨天有這麼累?”林陽惡作劇地說,“夢到哪位美眉氣你而去了?怎麼臉上還掛兩行淚?哈哈,是不是C.C.不要你了?”
翔宇笑而不語,腦中一邊整理夢境一邊起床。
忙碌的一天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