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寨正中的空曠校場上,十幾個大漢倒地翻滾,有人捂胸,有人抱腳,有人弓身,醜態各異,但無不是一臉疼苦的慘嚎著。
“嘖嘖!為啥你們船盟的據點搞得像是土匪山寨呢?這品味也太low了吧!”
藺子羽翹著二郎腿,坐在推車之上,打量著眼前的寨落,嘴中嘖嘖自語。
而在他的四周,數十個大漢卻是將他圍在當中,怒目相對,隻是,沒有人敢再上前。
“虞侯!”“虞侯來了……”
突然,人群一陣騷動,眾人紛紛向兩邊相讓,空出了一條通道。
藺子羽抬眼望去,一個頗具威儀的男子當先而來,其後緊跟著十數人,其中當為一壯碩異常的漢子,最為引人注意。
眾人進來,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藺子羽身下的獨輪推車,盡皆眼帶驚奇。
“呔!你這小子忒膽肥兒,敢在俺船盟鬧事?”龐朔倒是沒有關注那麼多,跨前幾步,大聲喝道。
“鬧事?哥兒可是來救你家虞侯性命的!你們這些莽漢不分青紅皂白便就上來開打,怪我咯?”藺子羽上下打量了一眼龐統,嗤笑道,“還是說,你們船盟技不如人,隻能靠以多欺少?”
“你!討打!”龐朔聞言,臉色漲的通紅,作勢便想要上前掄拳。
“退下!”龐統嗬斥一聲,上前抱拳一禮,道,“雖不知小兄弟所為何事,但這般就將我等弟兄打傷,也實在過分了些!”
語氣雖波瀾不驚,但話語中卻柔中帶剛,藺子羽今日如若不給出個理由,怕是輕易不得脫身。
“是嘛?”藺子羽眼簾低垂,淡淡道,“這番天災,離水之上怕是難以行船了,虞侯竟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小子著實佩服啊!”
“嗯!?”龐統眉頭微皺,不動聲色道,“這是船盟之事,倒是不勞小兄弟操心!”
“哦…是嘛!”藺子羽站起了身,指向了身前的小推車,顧左而言它,道,“那虞侯可知此物為何?”
看著在場眾人皆是一臉疑惑,他輕笑一聲,“那諸位應該知曉那是何物吧?”
眾人散開,扭頭向後。
循著看去,卻見寨落正中,一口四足方鼎座立於此,其上檀煙嫋嫋。
這口鼎高約半人,鼎口長四尺有餘,寬三尺,方口深腹,有鼎耳兩隻,鼎身無紋飾。
這個時代,鼎乃祭祀禮器,隻有貴族王室可以享有,但亂世戰國,禮樂崩壞,地方豪強也多有私鑄。
不過,這類鼎器不加紋飾,且不可稱為鼎,而是叫做銅鬲,以與禮器相區分。
藺子羽越過眾人,來到了這方鼎之前,向鼎內望了一眼,其中裝著大半的河沙淤泥,插著一束檀香,嫋嫋燃燒。
這應該就是拿來祭祀河神水怪之用,保行船平安。
這小子想幹嘛?眾人心中盡皆升起這般疑惑。
“他該不會想要舉起這銅鬲吧?”突然,人群中有人開口道。
“放屁!這銅鬲豈是一人可以舉起的!哪怕是挪動分毫都很難做到!”
“是啊!我看,這小子肯定是怕了,在求河神保佑,別被龐座頭一拳打死呢!”
“哈哈……”眾人盡皆哄笑起來。
鼎,國之重器,加上用密度較高的青銅鑄造,本身的自重便就非同一般,再加上其中還有著大半的河沙淤泥。
麵前的這方鼎,最起碼接近千斤,加上其中泥沙,怕是都要超過一千兩百斤了。
隻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是讓在場之人瞬間啞然無聲,盡皆目瞪口呆。
隻見,藺子羽氣沉丹田,深吸一口氣,微微蹲身,雙手抱住鼎身兩側。
“喝!”他低吼一聲,雙臂猛然發力,肌肉塊塊賁起,幾欲撐破衣衫。
然後,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方鼎鼎足緩緩離地,竟是生生被舉了起來。
“這,這……”龐統也被驚到了,眼中閃過駭色,喃喃自語。
頃刻間,方鼎便已離地三尺,僅僅隻是以一人之力而已,著實不敢相信。
但藺子羽卻並沒有準備就此結束,他抱著巨鼎,艱難轉身,一步一步朝著小推車所在的位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