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他是名震四野的劍客。
成功的劍客,殺的人絕不會少。
他不會玄功,卻殺過大把的使玄功的人,其中有一位掌門,衣華魄的父親,衣魂。
他的一招“你倒下”快異絕倫,罕逢敵手,玄功也不禁黯然失色。
但是,他輸給了衣華魄。
決戰前,約定,輸的一方如果活著就做勝方的仆人,直到勝方死去方可重得自由。
他輸了,心服口服。
他一劍刺在衣華魄的心髒上,劍尖穿透後背露出尺許。
這時,衣華魄在他眼裏已經是個死人。
對於死人,不需要警惕。
他就輸在勝利的邊緣上。
快要不行的衣華魄,突然手一抬,一柄匕首幻刃刺進他咽喉,隻要再進一分他就斃命。
而,他的劍再也不能多刺進一分,動也不能動。他呼吸將竭,他沒有力氣。
然後,衣華魄一步一步後退,從劍上將自己抽了出來。
他手中的幻刃一直刺在他咽喉上。
最後,衣華魄勝了。
後來,衣華魄告訴一劍,為什麼勝的是他?他的五髒六腑可以移動。
這也是一劍無時無刻不在疑惑的。他聽後,仰首說了一句名言真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於是,他做了最好的仆人。像他是最好的劍客一樣。
衣華魄沒殺他,因為他是難得的劍客,能將傳統武功揮灑得勝過玄功,這樣的人才死了多可惜。
衣華魄知道,如果他不會移動五髒六腑,他也是一劍的劍下亡魂。
一招“你倒下”雖然招式簡捷的質樸,卻有如天際劃過的流星,刹那間的輝煌,永恒的神聖。
“一劍,是不是兵臨城下了?”乍醒的衣華魄急急問道。他神色緊張,額頭冒出一排細密的汗珠。
“掌門,你再聽聽是什麼聲音?”一劍立在床邊,溫和道。
咦,又是歡呼聲,又有什麼喜事?
輝煌的時代?戰無不勝?軍隊?
衣華魄豎耳凝聽片刻,神色漸漸平和,這些聲音都是讚揚他兒子的。
“一劍,這是怎麼回事?”他仍疑惑。
“少掌門派了幾萬大軍保護山莊來了。”一劍道。
“是嗎?他哪來的這許多大軍?”他說。下床。顯然,他是要親自去察看察看。
嗬,萬人空巷啊。
莊中弟子仆人們全出來了,人頭攢動,聯袂成雲。
擁擠的門人讓道,衣華魄與一劍從山腰一步步來到至高點,山巔,極目四周。
一支數目龐大的軍隊,遍布在紅涯山的山腳,山腰,山頂,每五尺就一個崗位。可謂是壁壘森嚴,防範緊密。
這是支年輕而英武的軍隊,他們個個清一色的內穿緊身黑皮裝,外罩黑披風,寸寬的火紅鋼圈戴在額頭,雙手藏在披風內。
“掌門,我派憋屈了半年,這下可要揚眉吐氣,居高臨下了。”一個洪亮愉快的聲音從左下方遊來,“少掌門當真是當代神龍,絕世英傑。”說完,此人仰首一陣哈哈,好不快意舒暢。
他大步移到衣華魄身側,恭敬地一個頷首。
他身高七尺九寸,虎背熊腰,方正麵孔,雙目精灼,威武雄壯。
他是雲一開,年約四十,是衣華魄同輩師兄弟,目前是火派八大長老之一。
衣華魄回他一個沒有笑意的微笑。
這一切讓人振奮的輝煌可是他兒子用快樂換來的。
作為父親,兒子最重要。
作為掌門,派係最重要。
但是,人心是肉長的。肉長的心就會有自私的一麵。
權衡輕重,還是兒子的痛是他最深徹的痛。
衣華魄心中黯然,隻能在內心沉重地歎息。
他不能大聲地說——我要我的兒子,不要火派!
火派六城八十一鎮數百萬人口難道不比他的一個兒子重要?
隻要他一說,內患,必將洶湧而起,甚至遠勝於外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