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楚玉按著古靈雙肩固住她,說:“你娘打你便讓她打,打傷你她還要為你治療。這種蠢事她會做?”古九及時收回巴掌,道:“行了,古靈你回去吃些點心,洗個澡休息吧。”古靈一蹦三尺高,欣然道:“娘,這話我愛聽。聽著既溫暖又甜密。”大步流星去也。“慢著。”古九說。“什麼事呀,娘?”古靈走得四五步硬是停下來。“這次回來就不要再亂跑了,安心地在家學習如何做個優秀的掌門。”古九命令似地說。凡事但需動用命令口吻,問題就嚴肅了,可就不好玩了。古靈頓腳,拖長音道:“娘——”下文沒說出口,但已不言而喻:不想不想不想。
楚玉道:“靈靈,你去吧。你娘她說著玩的。”古靈如遇大赦,一溜煙似的閃入東大門。古九氣結,豈有此理,自己的女兒不服自己管,聽命於一個外姓人。雖然說楚玉在寵著古靈,沒什麼不好。但是心裏就是覺得不舒服,她這個母親位置何在,威信何在?她瞪他:“為何要這樣做?”楚玉向竹林深處走去,清晰堅定地說:“你那個畫中人除了給靈靈一個生命外什麼都不曾給過。而我,一手扶養她長大成人。我不想叫她如你我一樣失去純真,整日為派係強大而不擇手段,用心險惡。她現在是這樣的快樂,為什麼要改變她?”古九閃到他麵前,堵住他前進的腳步,雙手叉腰,歪頭咕咕嘲笑:“先生,如今這個世道純真的人已經很不吃香,誰要是不披上幾件千年狐狸皮,怎能生存下去?比如你我,不那麼險惡一下,隻怕木派早已毀滅無形。”楚玉皺皺眉,伸手扶正她的頭,嚴肅說:“小九,你的這種練達人世的論調,自己懂得就行了,你不要汙濁靈靈。她現在這樣的年輕,眼中看到的世界,隻要不是血腥與醜陋的,她便覺得美麗開心。所以你不要影響靈靈的積極心態。”這段說辭灌進耳朵,古九隻覺被他堵得自己左右不是人,鼓著雙頰,指著自己,眨著妙目,幹澀道:“我,好歹也是古靈的母親,你左一個不要汙濁,右一個不要影響,我就這樣不堪?”聲音一冷,“你信不信我一聲令下,將你清理出木派。”楚玉一笑:“我巴不得這樣。屆時,靈靈一定會跟我走,叫你一人品嚐孤獨寂寞。”麵現不容置疑的自信,“這個你信不信?”
十萬八千個毛孔散發熾烈的憤怒的火苗,古九身體上如是感覺,但隨即翻翻白眼,一下子軟了下來。她心虛地低頭緊走幾步超他前頭。真是可笑,古靈這瘋丫頭的確會這樣做,寧棄親娘,不棄楚玉。這也不能怪她,其中大有原因。楚玉他說得沒錯,不僅是畫中人,就連她自己也隻是給了古靈生命而已,其它什麼給的很少。古靈生下第一天,楚玉就說孩子不能沒有父親,他就像天生就會做父親似的,為小嬰兒換尿布,洗澡,帶她睡覺,逗她玩,教她說話。小嬰兒第一次蹣跚學步,跌倒後扶起她的人是楚玉;她叫的第一個人名是叔叔,盡管楚玉教她叫媽媽次數多於叔叔數倍。而古九不知怎地,對嬰兒不感興趣,更不想料理她,索性全由楚玉一人兼兩種角色,充當父親與母親。當時,傭人多多,完全不需要楚玉做這些。但是楚玉竭力懇求,請老掌門給他這個撫養幼嬰的權利。老掌門早知他對古九情深義重,便答應了。楚玉經深思熟慮,決定讓小嬰兒叫他叔叔為好,因為他深知他不是古九心目中理想伴侶。之後,老掌門幾次欲違古九之意為他們舉行婚禮,都被楚玉堅定地拒絕。他不願趁人之危,做那宵小之事,不用想也知道那種尷尬的婚姻殿堂毫無意趣。他寧願這樣與她明朗交往。結果證明他的決定是對的,一直到今天,他們仍是兩小無猜,想說什麼說什麼,無所避諱。多好。
不知不覺天色大亮。古九搓搓手,訕訕笑道:“既然古靈是你調教出來的,那就還由你對她負責未來吧。我樂得輕鬆。”向東大門大步走去,幹脆利落,“今天的事情依然很多,趕緊地填飽胃囊,投入繁瑣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