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零零零零……”一節課的喧鬧之後,放學了。
“墨音拜拜!”
“嗯,拜拜!”
“墨音再見!”
“好,路上慢點兒。”
“墨音,走了。”
“嗯,一路順風,半路掉坑。”
“去你的。”
“墨音,我們走咯~”
“嗯嗯,路上小心哦~”
“墨音,爺走了,來送送爺。”
“送你上路?”
“……”
“回家少玩電腦,對眼睛不好。”
“知道了,拜啦。”
“拜。”
“墨音,……”
“……”
林墨音抱著書包,氣定神閑地坐在座位上,與離班的同學打著招呼,時不時囑咐幾句逗趣幾句,臉上的笑容都沒收過。
直到最後一個同學離開,林墨音才沒了笑容,捏了捏早已笑僵的臉,不聲不響地站起身來。
細心地把窗戶鎖好,再檢查幾遍,又拉上了窗簾,這才出了班級鎖了門。
校園裏的人已經很少了。
今天周六,難得的一次月假,雖然隻有一天,也足夠那些急切的盼望著回家的同學們興奮好幾天了。
每個人都興奮,隻有林墨音除外。
在學校長長的走廊上走著,林墨音低著頭,一步,一步,步履有些不穩。
稍有微風的走廊,林墨音的鼻子卻很快泌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少女垂著眸,長長的睫毛時不時輕顫,似乎在沉思什麼。毫無表情的臉略有些蒼白。
空曠的校園,很安靜。
不時風吹樹葉沙沙,吹過了林墨音黑色的衣領,吹亂了林墨音額上的碎發。
站在校園中央,抬頭。
傍晚原本纏綿的陽光刹那間猛烈起來,教人睜不開眼。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能去哪?
突如其來的迷茫。
陽光下,一身黑裝的少女突然散開了原本紮得很高的馬尾。
長發及腰。
忽而又一陣風起,少女墨色的長發隨風舞著,不時的挑逗著她身後同為黑色的書包。
走吧。
去你該去的地方。
去一個,
身負罪責的人,
該去的地方。
走吧,
你欠的,
你得受著……
太陽剛剛棲到遠處山頭,溫柔地注視著萬物生靈,在那黑衣少女的身後,碎了一地時光悠長。
……
鬧市中,一棟不起眼的樓裏,六樓。
“回來了?”林墨音微喘著踏進屋中,剛關上門,卻被身後冷冰冰的聲音嚇了一跳。
“回、回來了。”林墨音轉身,囁嚅道。
眼前的婦人不過四十多歲,兩鬢就已有了雜色,麵容稍帶憔悴,看上去竟像個五六十歲的老嫗。
正是林墨音的母親何蓉。
“去把碗刷了,鍋裏有飯,我今天值班。”不帶感情的叮囑,像是敷衍,更像是命令。
“是。”林墨音低著頭應著。
“……”何蓉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林墨音一番,眼裏滿是厭惡。
“……”林墨音依舊低著頭,紋絲未動,自然是接收不到何蓉的情緒。
何蓉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意思,理了理衣襟就要出門。
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停了腳步:“今天晚上,繼續跪著。”
“是。”林墨音的這個字被淹沒在了何蓉的關門聲中。
……
何蓉走了一會兒後,林墨音才轉身進了廚房。
廚房裏飯香縈繞著,林墨音一天沒吃東西,卻也不怎麼覺得餓。
她心裏清楚,自己的身體,怕是因為熬夜被熬壞了。
收拾碗筷,刷碗,整理廚房、客廳,拖地,掃地,洗衣服……
這一套做下來,天已經擦了黑。
林墨音捶了捶長時間彎著的腰,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結構極為簡單,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幾本書。
除了牆和床是白色的外,其餘的全是黑色。
半點裝飾都沒有。
房間的窗戶外是一堵白色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