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美好的春天總是發生美好的事……可……
車輛來往的街道上……
所有焦躁的司機和行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個穿白色風衣、牛仔褲的長腿女孩身上,她的碎短發被風吹得飛了起來。超大的帆布背包在背上晃來晃去。人們不禁停下腳,盯著女孩俊美的如同天使般的臉,失了神,可是卻忽略了女孩白皙俊美的臉上的那抹憂傷。 自從接到林醫生的電話,冰熙便沒了主意。她瘋了似的拚命往醫院趕。
冰熙稍微放慢速度,她翻出手機,飛快地撥出一個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林醫生,怎麼樣了?”
“冰熙啊,你不要著急。目前很穩定。醫生說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奇跡了。我們都相信她會創造奇跡對不對?……”
冰熙沒有聽完,也沒有掛斷。離醫院越來越近,她幾乎是衝刺到醫院的門口的。幾乎所有的親戚都在門口站著,冰熙有些害怕。林醫生拉著她飛快地穿過大廳,直奔四樓重症監護病房。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冰熙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她平躺在病床上,鼻孔和嘴裏都插著管子。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冰熙跑過去,站在床邊,她能聽到母親的呼吸聲,急促而又緩慢,重重的。
她不敢觸摸自己的母親,她多想摸摸呀。
冰熙慢慢安靜下來,她握著床邊的欄杆,小聲說著:“媽,您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冰熙啊!媽!大夫都說您堅強!您可一定要堅持啊!媽……”
冰熙環視周圍,四張床。隻有母親的床頭上麵貼著一張紅紙,那麼鮮豔的紙是幹什麼用的?其他床的病人都清醒著,和家屬小聲談天。
此刻卻沒有父親的身影,冰熙感覺到心在顫抖,不自覺的握緊了手。
冰熙坐在母親床邊的椅子上,輕輕地和母親說話,於是母親的心跳又慢慢穩定。冰熙和母親說了很多話,從記事起說到現在,還說到將來,多得大概連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突然手機震動起來,冰熙迅速接通,是林醫生低沉的聲音:“快來!”
冰熙撒腿跑上樓,所有人都在重症監護病房外站著。冰熙母親那一床的周圍拉上了白布簾子,隱約能看見裏邊醫生、護士忙來忙去的。冰熙變得安靜,她呆呆地站在那裏……
冰熙輕聲呼喚著:“媽,媽,媽,你醒醒……”她俯下身子,貼貼母親的臉。依然是熱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冰熙的眼前模糊了,她恍惚看見整個銀河係。一閃一閃的星星,都在向她眨眼睛……
母親的後事,冰熙一直都很安靜。她似乎比誰都鎮定。隻是一襲黑衣,令她原本就白皙的臉頰更顯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