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大漢尚未走到近前,三樓上忽然有人開口:“大頌乃天朝上邦,區區東瀛不過彈丸之地,也敢在我安陽耀武揚威?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說話這人口氣極大,秦百川側過身抬頭看去,卻見三樓憑欄站著一位年約三十左右,一身文人打扮的男子。這男子身穿灰色長衫,腰係黑色玉帶,袖口用布帶纏住手腕,臉上雖帶著笑容,可眉宇間卻是閃爍著一股淩厲的殺氣。
秦百川不認識這男子,可當他看到男子身後站著那位身材高大之人,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縮。後麵那男子體型魁梧,臉上帶著一條長長的刀疤,卻正是秦百川在忠義勾欄有過言語衝突的應天南,江陵千金賭坊的應大管事。
冤家路窄,秦百川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熟人。目光再次落到那男子身上,從站位的尊卑上來看,應天南落後一步,那就說明那中年男子才是主子,再想到應天南的身份,他能奉為主子的人就算不是豆漿李,也得是沿海軍的首腦人物。
“你是什麼人?”東瀛浪人似也看出那男子氣勢不凡,厲聲開口。
“沿海德生,李明秀。”中年男子神色倨傲,毫不避諱的報出了家門。
樓上樓下顯然有不少人認識李明秀,紛紛點頭抱拳問好,秦百川卻是不知,問身旁的陪酒女子道:“李明秀是什麼來頭?”
在方才的交談之中,秦百川談吐風趣,早就讓女子笑的花枝亂顫,聽他問話便壓低了聲音:“貴客有所不知,這安陽地界最大的勢力就是沿海德生公,這位李明秀是德生公的幹兒子,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難怪了。”這結果跟秦百川猜測的也差不多。
“李明秀?沒聽說過!”李明秀氣勢迫人,可那東瀛浪人卻是不肯服輸,明知敵眾我寡還是冷笑道:“我看你也是懂得功夫之人,可敢跟我賭上武士的名譽,在此一戰!”
“東瀛地處蠻夷,不尊教化,便隻懂得打打殺殺,難道沒聽過智勝於力?”李明秀輕蔑的哼道:“以你的身份,還不配讓我出手。”
“在東瀛的時候我就聽說了,你們大頌人隻會耍嘴皮子功夫!不然當年你們皇帝的老師,也不會跑到東瀛避難!”東瀛浪人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優越感和膽氣,扯著嗓子叫囂。
李明秀城府極深,麵對東瀛浪人的挑釁眼裏殺機雖不散可卻也不動怒,朗笑道:“頌人隻會耍嘴皮子?也好,那我就跟你仔細跟你耍耍,喏,宮本西木,幼年師從梅原敬一,五年前通過鬼霧派考核,成為下忍。鬼霧派與幕府勾結,三年前宮本西木護送幕府淩戶獨女返鄉,途中生了歹念,毒殺同門五人、隨行軍士十七人,奸 殺侍女三人,囚禁、禍害淩戶獨女三十二天,被追殺之際更是不念床笫恩澤,前後共一百零三刀,將淩戶獨女折磨致死!”
李明秀頓了頓,他雖沒明說,但是在場的人誰不知道他指的就是這個東瀛浪人?
“畜生!”聽李明秀數落那個叫做宮本西木家夥的罪證,天生懂得憐香惜玉的嚴居正狠狠咬牙。
“你信口開河!”東瀛浪人臉色一變再變,他雖狂妄也卻不是傻子:“宮本西木,我不認識他!”
李明秀根本沒理他,自顧自的道:“鬼霧派與幕府淩戶聯手清理敗類,東瀛本土再無立足之地,宮本西木駕船出海,先後輾轉於各個孤島,惶惶如同喪家之犬。一直到月前,順著海潮來到了安陽,扮作浪人幹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敢不敢下來與我光明正大的一戰!”東瀛浪人語氣依舊是咄咄逼人,可是這咄咄逼人當中卻有了色厲內荏的意思。
“你不明白沒關係,鬼霧派早在一年前便送來畫像,讓德生公留意宮本西木是不是在此。”李明秀揉了揉手腕:“那幅畫像被我放在床下,若是我拿出來交給安陽的東瀛商會,不知他們會不會留著這個敗類?”
東瀛浪人嘴角抽搐,似還想再放點狠話,李明秀又道:“算了,說這些廢話也隻是耍耍嘴皮子功夫,什麼宮本西木,東木的,沿海軍還不屑為東瀛做事。”
東瀛浪人臉色好看了不少,抬頭深深地看了李明秀一眼。
“大頌有一句話,叫以和為貴,程小姐不見生客是規矩,留下銀錢,滾吧!”李明秀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
東瀛浪人咬了咬牙,他不怕頌人,可他不得不在乎來自同族的追殺。遲疑了許久,東瀛浪人從身上甩出一塊銀子,怨毒的看了一眼李明秀,縱身一躍下了樓,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