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川甚至可以預料,一旦按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恐怕用不了三兩個月,極樂教眾就會遍布江陵。五音當麵給秦百川展示了他的整個規劃,並拿出大頌律法進行一一校對,在確認極樂教的確沒有觸犯到朝廷的底線之後,他也隻能略作囑咐,任由五音折騰下去。
“先生,你一定要去安陽嗎?”忠義勾欄柳媛媛的臥房之內,秦百川與她相對而坐,柳媛媛那嬰兒肥的小臉上帶著化不開的憂愁,道:“那安陽城是沿海德生公的地盤,而你有開罪了千金賭坊的大管事,此時前往安陽豈不是羊入虎口?”
“我也不想去,可莊主有令。”秦百川對安陽之行也沒多少把握,喝口酒方才道:“仔細想想,我跟那位從未謀麵的豆漿李也沒什麼解不開的仇恨,他也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就殺了我吧?”
“我已修書一封送往安陽,那豆漿李就算不給我幾分薄麵,可是楚老爺子上義王尚對你拋出了橄欖枝,豆漿李明著的確不敢把你怎麼樣。可先生,你想過沒有,怕就怕暗中藏有殺機。”柳媛媛也是黑澀會的老祖宗了,顯然熟悉這些道道。
“那更不怕,我更擅長玩陰的。”秦百川嗬嗬一笑,這次前往安陽他還是帶著猴子,那家夥的戰力自不須多說,更何況他手上還有楚老爺子親自送的狐狸戒指,悄悄的幹掉幾個人似乎都不算問題。
“我有時候真羨慕瞿溪,她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你為她做這許多事情?”柳媛媛嘟囔著小嘴,不悅的說道。
“她不知道我跟安陽軍有過節,況且錦繡山莊人手雖多,能為她分憂的人卻是極少。作為她的相公,我總要出一點力。”秦百川笑了笑,很認真的說道。
“我隻是隨口問問而已,你也不用編這些謊話哄我。”柳媛媛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
“我哄你?”秦百川一愣。
“當然了啊!本來我也以為你跟瞿溪真的是夫妻,可壽宴那天一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咱們大頌講究出嫁從夫,哪有娘子坐在主位,相公坐在後麵的道理?”嬰兒肥的小臉上忽然有種泫然欲泣的模樣:“先生,媛媛哪裏不如那冷冰冰的瞿莊主?你若願意便離開錦繡山莊,我將丘山軍全部作為陪嫁,送給你可好?”
柳媛媛麵色紅暈,秦百川遲疑了一下,忽然抬頭道:“你離開丘山軍,安安心心的在望江樓演你的角色,做一個明星如何?到時候時機成熟,我在江陵買了房,置了業,用八抬大轎請你過門可好?”
秦百川目光炯炯不像是開玩笑,柳媛媛盯著他看了許久,歎氣道:“原來……在先生眼裏,媛媛始終是一個反賊……”
“我沒那個意思。”秦百川搖搖頭,想起楚老爺子那天在工坊所說,他遲疑的道:“我總覺得江陵似乎要有什麼大事發生,我怕波及到丘山軍,對你不利。”具體有什麼大事秦百川想不太明白,可是義王莫名其妙的出現以及楚老爺子那番含糊不清的話,總讓秦百川有種危機感。
他說得鄭重,柳媛媛隻是苦笑一聲:“我生在丘山,長在丘山,若是沒有丘山軍,又哪裏來得今日的柳媛媛?我知道先生是一番好意,可身份使然,就算是粉身碎骨,媛媛也隻能一力承擔。”
“為了丘山軍,為了亡故的嶽元帥,值得?”秦百川反問。
“為了錦繡山莊,為了一個瞿溪,你呢,值得嗎?”柳媛媛沒回答秦百川,問得秦百川啞口無言之後,她這才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算了,明日你便要離開江陵,這踐行酒上,我們不要說這麼沉重的話題好不好?”
“對,喝酒吧。”一碗酒下肚,秦百川隻覺得心裏有些發堵,隨著越來越融入這個世界,他開始患得患失,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灑脫。
“先生,你此去安陽,若有危難便拿著我給你的丘山令去漁家傲找那裏的管事,那裏我留下四十七人,真有不測他們就算拚了性命也會護你周全。”臨別之際,柳媛媛主動拉過秦百川的大手,眉宇間滿是柔情:“望江樓以及話劇的事情有媛媛幫你照看,你放心便好……告訴你,望江樓於下個月二十正式開張,媛媛等你回來聽戲。”
“嗯,一定。”柳媛媛縱行事怪異,但主動拉自己手這種事也需要極大的勇氣,秦百川捏了捏她的小手,轉身離開忠義勾欄。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再回江陵的時候,恐怕也要過年了吧……”看著陰沉沉的天空,秦百川忽的發出一聲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