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相信紀祁安所說的那些話，但是潛意識和那些不知道從哪裏忽然飛過來的記憶碎片告訴喬黎離，紀祁安所說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那一聲尖叫，還有最後落在自己身上的滾燙的血液，以及就算是交警過來都沒有扒開的手臂都清清楚楚地跑了過來，對她叫囂著那一段往事。
所以媽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你也是在保護我的嗎？
熱淚忽然從喬黎離的眼眶中湧了出來，喬黎離拚命地想要想起更多的事情，但是那些回憶就像是握在手心裏的水一樣，喬黎離約是想要努力去抓住，就越是抓不住。
喬黎離努力了半天，反而覺得自己記得的事情好像比之前更少了一些。
紀梓念緊緊地抿唇，用力地握住自己的右手，不讓紀雲來和紀祁安察覺出來自己的顫抖。
他想，也許自己不說話，就無人會察覺到他的想法。，
他的內心，此刻已經心虛到了極致。
他真的沒有辦法不去害怕。
雖然這些年來，紀梓念一直都是放浪形骸地活著，但是紀梓念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害誰。
如果自己得來的這些東西竟然是要靠這麼多人命來換的話，那麼紀梓念寧願，自己一直都和許茹莉過著東奔西走的日子，就算是吃了這頓飯就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裏，就算是隨時都害怕自己會被房東給趕出去，就算是自己很有可能因為沒錢也沒辦法上戶口而沒有辦法繼續讀書。
但是至少，自己可以幹幹淨淨地活著。
紀梓念的腦子裏轟鳴一片，他幾乎要壓製不住自己的衝動，想要衝出去，大聲地質問許茹莉，問問她，到底當年的那一場車禍，和她有沒有關係。
紀梓念甚至自欺欺人地想，隻要許茹莉說不是，隻要許茹莉說沒有，他就可以相信，然後繼續這樣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但是不可以，自己是許茹莉的兒子，自己不能先行跑過去質問許茹莉。
就算是自己已經快要被疑惑被淹沒，就算是懷疑的惡草已經長滿了自己的心髒。
都不可以。
可憐此刻的紀梓念完全不知道，他雖然極力在控製，但是他全部的情緒，都像是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一樣，紀祁安和紀雲來隻要稍微瞥他一眼，就可以把他全部的糾結和心情看個清清楚楚。
不過還好，此刻不管是紀祁安還是紀雲來的注意力，都不在紀梓念的身上。
“那麼，我為什麼會覺得我虧欠了林淺安？”
紀雲來忽然開口，雖然自己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是紀雲來還是問了紀祁安一句。
也許紀祁安和紀雲來都覺得，紀雲來的這一句問話，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紀雲來甚至想，也許紀祁安會隻是笑笑，爾後不再回答自己的話。
但是紀雲來怎麼也沒有想到，紀祁安居然真的一本正經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雖然不管怎麼聽，紀雲來都覺得，紀祁安似乎是在報複自己，
因為自己剛剛嘲笑了他，所以紀祁安現在也要嘲笑回來。
“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紀祁安微微歪了歪頭，紀雲來忽然無比厭惡這一張和自己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相像的臉，“也許是因為三弟你喜歡林淺安，畢竟你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呢。”
紀祁安的聲音很輕，但是落在喬黎離的耳朵裏，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紀雲來也忍不住往後踉蹌了一下，根本就沒有站穩。
他忽然勾唇，想要冷笑一聲，但是紀祁安臉上的得意忽然讓紀雲來笑不出來。
此刻，門口忽然傳來了一聲尖叫，“黎黎！”
徐艾本來是不想暴露的，可是就在紀祁安說完那句話之後，徐艾就趕緊看向了喬黎離。
像是有人在使用魔法一樣，喬黎離臉上的血色頓時退了個幹幹淨淨。
徐艾又抓緊了喬黎離一點。
但是徐艾根本無法阻擋喬黎離下滑的趨勢。
就在房間裏的紀雲來稍微往後退了一步的時候，門口的喬黎離也轟然倒下。
聽見徐艾的尖叫聲，紀雲來和紀梓念一起衝出了門去。
“黎黎！”
“弟妹！”
紀梓念和紀雲來都沒有顧得了其他，趕緊蹲在了喬黎離的身邊。
紀雲來直接把喬黎離給打橫抱起，紀梓念抓起手機，就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
仍舊坐在輪椅上的紀祁安稍微往門口看了一眼。
太亮了啊，這個陽光，實在是太亮了，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