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夜裏八點，終於打掃完整間公寓的顧誠癱倒在沙發上，將茶幾上晾好的冷開水一飲而盡。早些時候小付已經叫人裝好了光纖，顧誠斜躺在沙發上，拿遙控板打開了全新的東芝液晶電視。
伴隨著晚間新聞的開場音樂，戴著兩隻棉布手套的牧野涼月，端著一大鍋熱氣騰騰的土豆燉牛肉，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顧誠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聞到鍋裏散發出來的香料氣息後，頓時精神大振，從沙發中一坐而起，向餐桌走去。然而當他滿心期待地往鍋裏看去時，臉上的表情卻急劇扭曲起來。
“牧野同學，這就是你花了四個小時折騰出來的東西？”顧誠指著鍋裏那一片黑乎乎的漿糊，右眉抽搐著地問道。
牧野涼月拿著兩副碗筷從廚房中走出來，麵無表情地說道：“如你所見。”
“那你怎麼不拿杯子出來？”顧誠笑眯眯地問道。
“你家吃飯用杯子？”牧野涼月冷笑道。
“你家喝水用碗？”顧誠反唇相譏道。
當然，拿杯子出來這本身隻是一句氣話，畢竟從鍋裏這份成品來看，牧野涼月很明顯沒有掌握住火候，把土豆全都燉成了融泥，牛肉也幾乎燉成了渣，這叫什麼？土豆牛肉泥？
他指著鍋裏說道：“自己看看，這裏頭唯一能用筷子撈起來的隻有八角和香菜……算了算了，諒你也是第一次做，去把冰箱裏的泡菜拿出來，今晚隻能用那個下飯了。”
牧野涼月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手藝堪稱毀天滅地，所以沒有反駁，轉身又進廚房去了。
“唉，中看不中用，看來家政工還是要找實在的……”顧誠扶額歎息，心裏哀歎新居的第一次正餐隻有泡菜配白飯，將電飯煲揭開，頓時傻了眼。
“牧野涼月！”他極力克製著怒火，但是聲音仍然止不住地顫抖。
牧野涼月應聲走出廚房，朝顧誠揭開的電飯煲了看了一眼，淡然回道：“哦，忘加水了。”
顧誠用手指在鍋底刮了一下，指尖立刻沾上了一些白色粉末，怒不可遏地道：“我叫你買砒霜你就買砒霜啊？水都不攙你就下毒，你是覺得我傻，還是覺得我瞎？”
“下一次我會攙水的。”
“還想有下一次？我真是快被你給氣死了……你這會兒舀水來還有什麼用，給我坐下，什麼都不準碰，手給我背起來……喂，外賣嗎，我要兩人份的，薈西苑三棟602，對，嗯，來一份爆炒鵝肝，然後……”
半小時後，外賣送到，新居的第一餐才總算沒有以悲劇收尾。
顧誠在自己大快朵頤的同時，鑒於牧野同學之前的糟糕表現，對她施以了不準吃葷菜的嚴厲懲罰。
飯過三巡，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來人是聞人氏忠仆，老付。
老付用那雙好像永遠睜不開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餐桌上的菜色，溫和笑道：“大少爺這會兒才吃晚飯呢？”
顧誠擺擺手道：“不提這事了，上火得很……瞪什麼瞪，說的就是你！”
牧野涼月不著痕跡地撇了瞥嘴角，趁著顧誠不注意還順手夾了一片鵝肝。
顧誠也沒工夫與她置氣，斂起怒容，向老付問道：“那件事怎麼樣？”
老付點點頭道：“大少爺不用擔心，吳北成沾了一屁股屎，劉建國死後他一個人是擦不幹淨的，大概月初的樣子，省上的調任書就會下來。”
“隻是降職？”顧誠微微皺眉，語氣中顯出一絲不悅。對於這個當初和劉建國狼狽為奸的人，他沒有絲毫同情可言。
老付回道：“他要去的地方是吳縣，一個窮山溝，等同於徹底斷送了前程。”
“算了，先就這樣吧……”顧誠歎口氣道，神色間流露出來一絲疲憊，抬頭看老付還站在那裏，問道：“還有事？”
“是，二小姐今天吩咐我去見了一個人。”
“什麼人？”
“南爾私立高中校董之一的李先生。”
顧誠從這番話裏聽出了貓膩，他腦子轉得極快，脫口問道：“聞人紫想讓我去上學？”
老付笑而點頭：“二小姐說，目前有兩個當務之急需要解決，其一，讓秦嶽改變想法，派其女兒秦可薇參加明年九月的定鼎之爭，其二，讓秦嶽一係選擇聞人氏作為信仆族。二小姐認為解決這兩個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盡快接近秦可薇，而大少爺目前又正值上學年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