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懺悔信(1 / 2)

站在一旁的牧野涼月,在見到顧誠如此隨意地折斷一根手指後,她的麵色毫無改變,眼中毫無波瀾,與顧誠表現出來的態度可謂是相映成趣。

她已經大概猜出了顧誠帶自己來這裏的目的,無非就是想立一個下馬威,警告自己在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少動報仇的念頭,否則下場便如床上此人。

自今早口頭確定合作關係後,這已是他第二次試圖警告自己了,可見這個男人不僅極度不信任他人,而且極度缺乏安全感。

真是個無趣的男人。

好戲才剛開場,牧野涼月就失去了興趣,轉而走到了一邊,重新拿出紅繩,倚在牆上自顧自地玩起了翻繩,不再關注病房內發生或即將發生的事情。

而被折斷了食指的劉東遠,直到這時才終於意識到,這兩個女人不是來傍大款的,更不是來幫自己泄o欲的,準確地說,應該是來找自己泄憤的。可憐才接好沒幾天的食指,又折了,他卻仍舊想不起究竟是何時得罪過這個女人,連裝孫子認慫的機會都沒有,簡直欲哭無淚,隻能一個勁地告饒:“大姐饒命,我劉東遠千不該萬不該得罪大姐,隻要您今天肯放過我一次,回頭等我出院一定登門道歉……”

如果事後劉東遠得知自己連對方的性別都弄錯了,或許就該明白這一頓他其實挨得不冤。

顧誠花了四十幾塊從城北打車到城南,不是來聽劉東遠說廢話的,於是又麵無表情地撚起他的無名指,如同打量一件不值錢的貨物,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厭惡之色,然後輕輕握住其無名指的兩端,作勢要折。

劉東遠這下知道對方是決心要下黑手了,講什麼條件都是白搭,那麼問題來了,要臉還是要手?

假如顧誠能夠聽見他此刻的心聲,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幫他回答:這他媽還用想,臉有何用,肯定要手啊!

好吧,要手,不要臉了,喊吧,扯著嗓子使勁地喊吧。

於是劉東遠不顧自以為風o流倜儻的形象,沒命地高呼道:“來人啊!救命啊!”

他以為呼救聲一定會把走廊附近的人都吸引過來,到時候即便眼前這女人再如何瘋狂,難道還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下黑手不成?

於是他滿心期待地喊著,歡欣鼓舞地喊著,喊著,喊了許久,喊到嗓子都啞了,那扇緊閉的門還是紋絲不動。

劉東遠有些慌神了,一口氣沒勻上,呼喊聲戛然而止。

顧誠見他不喊了,笑眯眯說道:“接著喊啊。”

他殷切地鼓勵劉東遠同誌將這份無用之功繼續下去,隻因為他知道,牧野涼月在關上那道門時,隨手在門板上貼了一張消音符,這是一種很低級的符紙,對付靈力稍強的人完全不管用,但是對付劉東遠這種普通人卻無異於牛刀殺雞,綽綽有餘。

劉東遠顫巍巍地扭過頭,惶然注視著顧誠手中握住的那根無名指,正在隨著逐漸加重的力道而慢慢彎曲,驀一抬頭,晃眼間,麵前這個女人臉上的微笑,讓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顧誠。

不知為何,他又想起了那個令人心驚膽戰的名字來。雖然後來從叔叔口中得知了顧誠被警方擊斃的消息,但是每當回想起這個名字,他的斷指都會隱隱作痛。

然而那是一個不要命的瘋子,而眼前這兩個女人卻隻是普通的高中生,難道繼被書呆子折斷手指之後,又要因為兩個女人而重現當初那場恥辱?

他氣不過,從小到大從來隻有他劉東遠羞辱別人,自己何曾受過這種膿包氣,而且還是兩次?

胸腔下的怒火,悄無聲息之中滋長、蔓延,直至燒紅了那雙眼,劉東遠終於不再忍耐,手腳同時發力,竟是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而他那根被顧誠攥在手中的無名指,也因為這番劇烈的動作而曲折,斷指的關節部位立刻傳來一陣鑽心剜骨的劇痛。他強自忍住疼痛,麵孔猙獰地衝著顧誠飛撲而來。

顧誠沒有料到劉東遠居然也會狗急跳牆,好在他做事有一個好習慣,那就是隨時留後手,就在發現劉東遠反撲的同時,他一把拽過肩上的木刀,不等拆開黑布,便用尖端迎麵頂在了劉東遠的胸膛上。

飛撲產生的巨大衝力,集中一點,由那把木刀的尖端盡數反饋在了劉東遠自己身上,嘴裏噗地噴出一口氣,整個人又倒飛回去,重重跌落在床上,作勢再起,卻已經被那把木刀死死抵住了脖子。

“再動一下就不是斷手那麼簡單了,你想清楚。”顧誠手掌抵在劍柄的尾部,一臉冷酷地說道。

劉東遠心如死灰地在床上擺出一個大字形,爛著臉說道:“老子認了,要殺要剮就來吧!”

喊也喊過了,反撲也反撲過了,他是真的束手無策才說的這句混話,但顧誠倒覺得劉東遠這句話總算是有點骨氣,之前那慫樣簡直是混混界的恥辱。既如此,他與劉東遠也非有什麼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怨——當然,這隻是他一廂情願,劉東遠若是知道殺父仇人就在自己跟前,保不準會幹出什麼不要命的瘋狂行徑——索性給這件事情畫上一個句號吧,也算對之前那種膽戰心驚、唯唯諾諾的生活方式的,一種特別的告別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