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這裏終究是為了什麼?”
雖然聲若天籟,在秋安格聽來如嚴刑酷法般地折磨人,已經記不清楚夢清瑤今日是第幾次問他了。既急不得,又氣不得,還惱不得,更重要地是說不得。秋安格臉上閃過一絲痛處,隨後繼續裝聾作啞起來。原本好好地當暗衛這個差,這位夢小姐卻是連打響指,非要他現身出來問個明白。這清靜是躲不得了,索性不再隱身。每日裏如木雕泥塑般,應付著她的溫柔拷問。心裏卻是叫苦連天,盼著梓英早日到來,沒有哪個時刻會比此時更讓秋安格迫切地想見到這個暗戀他許久的師妹。
玉影獨映湖邊,原來夢清瑤安靜下來,竟是一番別樣清致雅韻。隻是秋安格仍惴惴不安,他深知這位夢大小姐沒這麼容易罷手,接下來麵對他的不一定是怎樣的酷刑呢。僅是想想頭皮就一陣發麻。
“你當真不肯說與我知?”夢清瑤不甘心地問道。
“知與不知與您有何分別?”秋安格由竹林中閃身而出,他就知道這位夢小姐不肯死心,心中暗暗埋怨主子情債深重啊。
“我就是想知道。”夢清瑤扭項回頭,圓睜的杏眼中似有幾縷霧氣。
秋安格無語,複隱身於竹林中。
殘陽西下時分,夢清瑤正坐在當地小鎮最大的燕香酒樓的二樓上靠窗獨坐。麵前一大桌子上好酒菜香氣四溢,倒可打發這漫漫長夜。
夢清瑤隨手夾了一粒金絲白瓷淺盤中的醉倒長生果放入櫻紅小口中,抬眼看看隔壁桌的秋安格如木雕泥塑般坐在那裏,夢清瑤得意一笑。膽敢拂逆她的意思,必定是要吃些苦頭的。不知他這般模樣能坐多久,今兒個她夢清瑤就奉陪到底。
樓下響起一陣嘈雜聲,幾個油頭粉麵的公子哥吆五喝六地大踏步走上樓,在大廳正中的大圓桌邊坐了下來。幾個家丁跑前跑後,喧鬧之聲不絕於耳。
夢大小姐一陣心煩,適才的閑情逸致頓時蕩然無存。緊蹙娥眉,不耐地放下自帶銀筷。
秋安格看在眼裏,心頭一陣狂喜,這“酷刑”看似進行不下去了。可下一秒鍾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這幾隻鳥雀太吵,幫我驅趕了。”三聲響指,主人輕啟朱唇發號施令。
秋安格暗自感歎,若是主子刻意為難,哪有屬下的活路。這幾個小子雖不足為懼,但這趟差事卻趕上了一個惹事的祖宗。隨即心一橫,即使衙堂的刑具都不曾怕過,還懼怕這點小小刁難?
一雙竹箸由秋安格的桌上騰空而起,準確無誤地插入中央大桌的正中魚盤中,盤依然是盤,桌依然是桌,隻是竹箸將盤和桌牢牢地釘在一起,入木約有三寸。把周圍的主仆眾人嚇得目瞪口呆,平日裏那點兒花拳繡腿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們太吵,另移他處吧。”秋安格冷冷地聲音傳來,大廳一片靜寂。
夢清瑤不由一愣,平日裏雖知秋安格性情冷淡,卻不曾想是這般的高傲。
“大爺,這是何必呢,來者都是客。”店小二見勢,急忙出來打圓場。
秋安格拋出一塊十兩銀錠,穩穩地落在店小二的手心中。店小二不敢再多言,無奈地瞧著那群公子哥兒老主顧。
“有錢有什麼了不起?”一聲清脆響徹廳堂,顯然來人內力精湛。
緊接著一抹白影瞬間飄落秋安格麵前,掌帶風聲朝秋安格左肩襲去。秋安格舉掌迎上,一青一白戰在一處。兩人身法既輕又快,在桌椅間穿梭,即使桌上的細小酒盅也安然無恙。店小二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眾人都把目光聚集在這兩人身上,看得如癡如醉。偶爾的頭頂踩踏眾人也渾然不知。兩人酣戰良久未分勝負。
“梓英,近來武藝的確長進不少啊,哈哈哈哈”秋安格突然跳出圈外,爽朗地大笑起來。
“總是戰你不過。”白衣人的聲音也帶有幾分嬌滴。
“來,坐下歇歇。”秋安格招呼梓英坐下。
眾人漸漸緩過神兒來,由於方才的事端,倒也不敢隨意喧嘩。
夢清瑤輕挑娥眉,敢情人家師兄妹敘舊,把自己涼到了一邊。
“小二,把這些酒菜送到我房中”。夢清瑤推案而起,仍下一句話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