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所幸撿回一條命。”鬼醫輕歎,心道真不知道這孩子醒來時,該怎麼麵對啊。旋即出了洞府。
並非鬼醫放棄了對童進的救治,而是這破身散功本就是無法可醫,如今保全了童進一條性命,已算是對得起他。
石床上,童進靜靜依然昏迷著,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呼吸輕浮,麵龐還是那麼俊秀,隻是異常的蒼白,黑發在枕上鋪散開來,嘴角偶爾抽動一下,眉頭便也跟著微皺。
嗡嗡,一道輕微的蟲鳴,一隻個頭比之前對付陰煞的沉屍毒蟻大了三四倍的蟻蟲飛進洞府,打了一個轉,最後徐徐落在童進白皙的脖頸上,大個頭的毒蟻絲毫沒有猶豫,叮咬了下去。
昏迷中的童進戰栗了一下,卻始終沒有醒來。血沿著脖頸滑下,被鮮血沾濕的灰色被褥暈出黑色的血漬。童進雖在昏迷之中,身體顯然還能感覺到痛苦,他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牙齒也咯咯打著顫。
童進並不知道外界正發生的一切,他的意識始終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這是一個水潭,周遭黑的仿若連光線都無法照射進去,童進就那麼孤零零的浸泡在水潭裏。不知道時間,渾渾噩噩間好似已經浸泡了一,又好像已經浸泡了一月,一年,甚至十幾年。童進的心也似乎跟著黑色一起沉到了潭底,再沒有任何**,再沒有任何希望。
在這種完全黑暗的環境下,淒冷,絕望,已經成為了主旋律,童進恍惚的意識中,身體好像已經完全融化成潭水的一部分,曾經**的力量,真氣,完全消散無蹤。
忽然間,一股劇痛傳遍全身,仿若冰冷刺骨的潭水忽然變成了岩漿,灼燒著童進的意識。“啊!”童進撕心裂肺的大叫,卻絲毫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這是在哪裏?我已經死了嗎?為什麼會這麼痛?我不能死!我還有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活著!”這劇痛反而刺激童進的意識產生了一瞬間的清醒。
洞府外,正提著木製水壺澆灌藥草的鬼醫,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童進的遭遇讓他早已經堅硬無比的內心產生了一絲裂縫。拋開童進給予的木仙根不,鬼醫素來少與人交往,朋友更是少的可憐,但在與童進追追趕趕幾裏,鬼醫竟然潛移默化的被這個孩子的樂觀所感染。其實那時,即便童進不拿出木仙根抵過,鬼醫也不會真的把他怎樣。
分開之後,鬼醫甚至產生過收其為徒的念頭,但僅僅是一個念頭,閃過也就罷了。不料上弄人,那日夜裏的打鬥,鬼醫通過其飼養的叫做千眼的蚊蟲傳出的訊息,當時便是知曉,隻不過蚊蟲畢竟是蚊蟲,隻能傳遞出有人打鬥的訊息,並不識人。不然鬼醫定不會等到第二日以為人都散去之時,才過去查探了。
“呼。”鬼醫沉沉的吐了一口氣,夜裏趕過去的話,童進便不會遭此劫難了。
忽然,一股異常強大的壓迫感籠罩而來,“怎麼回事!”鬼醫的心一下提起,警惕的望向藥穀之外,旋即疑惑的皺了皺眉,“不對,這股壓迫感,來自洞府內!”鬼醫瞪大雙眼,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