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貝出差,說好了一周回來,但臨時又拖了三天。電話中,佟錚抱怨,你直接說出差十天好不好?唐千貝也不悅,說我也就是個螺絲釘,讓我多擰三天,我能不擰嗎?
歸根結底,二人的惆悵,是如出一轍的,無非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三天後,唐千貝回京,一開手機便接到佟錚的電話,讓她馬上去新房。唐千貝一口回絕,身為一個媽媽,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還有佟佳唐。何況,今天佟佳唐的幼兒園有演出,佟佳唐是不可或缺的……三角鐵演奏者。無奈,佟錚蠻不講理,說什麼都讓唐千貝馬上去新房。
“是天要塌了還是人命關天,你就不能等等?”唐千貝火了。
“唐千貝,我不能等了,我就是不能等了你能把我怎麼著!”佟錚也火了。
唐千貝掛了電話,妥協了。無非是一個“賤”字,唐千貝叫佟錚這麼一吼,心都化了。都說丈夫是妻子的另一個孩子,的確,可前夫……前夫也是嗎?這合理嗎?唐千貝嗤笑一聲。
小別重逢,唐千貝是風塵仆仆,臉上的妝掉了個七七八八,鼻頭油亮亮的,像個小動物。但佟錚是以逸待勞,穿了唐千貝最愛的白襯衫,胡子是前一天刮的,蓄滿一天,是唐千貝最愛的長度。唐千貝看了佟錚一眼,就看了一眼,便亂了陣腳:輕敵,她輕敵了!
唐千貝拖著個箱子,調頭便走。
佟錚自然不會放過她,一隻手拎回來:“唐千貝,這不是你家嗎?你跑什麼跑啊?”
“對對,驗收。”唐千貝訕笑。
唐千貝撂下箱子,雙手環胸:“驚喜?我這第一眼看上去,無驚無喜……佟錚,你凶多吉少了啊。”
佟錚關上門,一倚,一樣是雙手環胸:“你這耳濡目染的,不是井底之蛙了。我總不能為了讓你第一眼就驚喜,就給你刷個七彩虹吧?”
藍白色調。
唐千貝逛了一圈:“第二眼看上去,也沒什麼。”
“唐千貝,你嘴甜一點好不好?”佟錚瞪眼,“你這兒一共就巴掌大,我除非鑿通了隔壁,和隔壁的隔壁,和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都不一定滿足得了你的貪心。”
“誰說我貪心了?”唐千貝瞪眼瞪回去,“我說了啊,隻要我們一家四口住得舒舒服服!邊邊角角你都給我做了圓弧,謝謝!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安全第一。你把壁櫥做了衣帽間,謝謝!我從來不愛豪宅,隻愛豪宅裏的衣帽間。你做了一二三四……個吊櫃,謝謝!這兒一共就巴掌大,我爸和唐唐的破爛兒是得有幾個吊櫃。你還做了推拉門,謝謝,我說過,我喜歡旋轉門,可這兒,說什麼也旋轉不開吧?退而求其次,這琉璃的推拉門我喜歡,我喜歡。佟錚,謝謝你。”
佟錚一言不發。
唐千貝喘了口氣:“我嘴太甜了,你也受不了,是不是?”
佟錚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一抬手:“裏麵,還有個驚喜?”
唐千貝繞過一堵牆:“鋼琴!你給唐唐買了鋼琴?”
“國產的,讓唐唐入門用吧。”
牆後,唐千貝遲遲不出來,大抵是用二指禪,敲出了一個個音符。佟錚走過來,沒有繞過那一堵牆,隔著那一堵牆,娓娓道來:“唐千貝,你的兩個要求,我隻滿足了一個,這兒,上至六十歲,下至三歲,都會喜歡。但你的第二個要求,你要浪漫,要帶男人回來的時候能激情澎湃,我跳過了。這房子,就算是你爸媽的房子吧,他們倆這歲數,不太好激情澎湃了。至於你,你跟我走吧,咱們倆,有的是能激情澎湃的地方。”
噪音。唐千貝一定是整隻手掌按了下去。隔著那一堵牆,佟錚蹙著眉,按了按耳朵:“這鋼琴音質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