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嚴繡挎著唐千貝，匆匆逃出了醫院：“千貝，快！”
唐千貝踉踉蹌蹌：“阿姨！就算是凶手，也是我也是凶手吧？您這個受害人，不好好看病，跑什麼跑啊！”
“我沒病，看什麼病。”
“沒病好端端的暈什麼啊？”唐千貝太不解了，“腰疼？疼暈了？”
“沒有，沒有。”
“那就是護士說的，貧血？”
“她胡說！”
“好端端的，她胡說著解悶兒啊？”唐千貝急得汗都下來了，“您到底害怕什麼呢？貧血又不是丟人的事兒？可您為什麼貧血啊？過去沒這毛病啊。”
不打自招地，嚴繡後退，牢牢地將手臂，背到了背後。一下子，唐千貝茅塞頓開，她雙眼瞪得像銅鈴似的，一把，拉過嚴繡的手臂，她鎮壓住嚴繡的抗爭，又一把，擼高了嚴繡的袖子。路燈之下，嚴繡的手臂內，遍布針孔。
唐千貝的魂兒，幽幽地往外飄。
嚴繡匆匆放下袖子：“嗬嗬，我就是獻愛心，獻了點兒血……”
“您是獻血，還是賣血？”
嚴繡啞口無言。
“賣血？您賣血？”唐千貝急火攻心，嗓子冒了痰，聲音啞啞的，“您還要不要命了！賣血是違法的啊！”
嚴繡捂唐千貝的嘴：“噓，噓！千貝，我不偷不搶，什麼違不違法的。你也不用擔心我，我都有技巧了，每回賣……不是，每回獻血，先灌兩大杯紅糖水，再獻血，這樣血就稀了，我劃算的，劃算的！這個，來錢快啊。”
唐千貝哭都哭不出來了，嗓子裏的痰，聚集了一大口，封了她的喉。嚴繡說劃算，因為錢值錢，佟佳唐，佟錚，和她唐千貝都值錢，唯有她嚴繡不值錢，她的骨頭，她的血，她的命，全都不值錢，所以無論如何，她劃算。唐千貝隨地吐了一口痰，這是她平生第一回，隨地吐痰，可接著，她嗓子眼兒裏又冒了血腥味兒，令人作嘔。嚴繡麵無血色，月光下，泛著青，都不像個活人了。唐千貝又茅塞頓開，她嗓子眼兒裏的血，就是嚴繡的血。從始至終，她就是個披著人皮的，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嚴繡要討好唐千貝，匆匆掏出了錢包。
嚴繡有錢，她一天工作十八個小時，她賣血賣得都倒栽蔥了，再加上佟錚時不時就打來一筆，嚴繡的確有錢。隻是，她要還徐路遙錢，至今，她仍像個孩子一樣愚蠢地認為，還了徐路遙的錢，沒有了徐路遙，他們佟家，總有破鏡重圓的一天。隻是，她怕她真的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