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一征的這一番話,同樣起到了一箭雙雕的作用:既公開反駁了呂筱仁,也把胥忖朱置於自己設置的必選項下:他胥忖朱就是再蠢再狂,也不敢公開地說他就是要搞個人專斷,就是要他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祁一征最後的這一句反問,迫使胥忖朱對呂筱仁說的那一番話表態。
這一次胥忖朱倒是比較清醒,沒有因為呂筱仁的一番吹捧就自己飄飄然不知所已,胥忖朱也清楚祁一征說這番話的目。現在話已經說到這個程度,胥忖朱覺得自己如果不表明自己的態度,就會寧秀人以口實,特別是這種政治上糊塗不明、作風上霸道武斷、工作上獨斷專行的罪名,無論拿到哪裏去,都是遭人唾罵的,胥忖朱就是再糊塗,也不願意背負這樣的罵名。胥忖朱心裏清楚,呂筱仁這樣說,表麵上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實際上是在捧殺自己。因此,胥忖朱覺得自己不能不在會上說幾句,以表明自己的態度。胥忖朱說:“剛才一征和筱仁在會上講的話,大家都要冷靜地聽,服從市委的領導、維護市委的形象,作為一個黨員和黨員領導幹部,這是義不容辭的。當然,這決不是說我作為市委主要領導,就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我作為一個黨的幹部,也必須接受黨員和群眾的監督。”胥忖朱的這話,可以說是說得非常圓滑,他既沒有讚同呂筱仁的話,也沒有讚同祁一征的話。但實際上,隻要是會聽話的人,自然能夠聽出胥忖朱話中之話的意思。
聽了胥忖朱的話後,呂筱仁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要的就是要讓胥忖朱和祁一征的矛盾公開化這個結果。因為隻有胥忖朱與祁一征之間的矛盾公開化了,他才能夠從中得利,哪怕是他在胥忖朱與祁一征之間作怪,但如果事涉胥忖朱和祁一征兩人,不知內情的人肯定都算把帳算到胥忖朱和祁一征頭上,而他自己則在這裏麵謀私利,撈好處。
這一次四家班子聯席會議,可以說是寧秀政治鬥爭公開化的一個標誌。從此以後,胥忖朱和呂筱仁兩人就公開走到了一起。而祁一征到寧秀後與胥忖朱的蜜月期也就此結束,並從此開始進入了實質上是四人兩方的爭鬥期。四人兩方,就是胥忖朱和呂筱仁為一方,祁一征和李聿民這一方。實際上,是寧秀市委與寧秀市政府之間的爭鬥。
在寧秀的這場已經公開的市委、市政府之間的爭鬥中,最冤枉也是最無奈的,是李聿民。他可以說完全是糊裏糊塗地被卷入了這場爭鬥中,完全不由他自己做任何選擇和思考,他唯有隨著這場爭鬥,盡可能地秉持自己一貫的做人做事品德,努力堅持以公心、公德、公理來處事待人。
好在可以讓李聿心裏感到寬慰的是,祁一征和他一樣,凡事都能夠處於公心、公德、公理來考慮和處理,自己盡管是被動地被劃在了祁一征的線上,但不象是胥忖朱與呂筱仁二人,是狼狽為奸,是沆瀣一氣,是同流合汙。而自己和祁一征兩人,盡管不能說是正義的化身,但至少兩人的思考都在如何多為寧秀做事、多為寧秀老百姓謀利上。同時,李聿民通過這一段時間與祁一征的接觸,也感覺到了祁一征的能力和水平遠在胥忖朱和呂筱仁二人,雖然自己和祁一征在體製上占劣勢,但可以肯定地講,他們兩人在道義上是占優勢。“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李聿民心裏自然懂得這話的意思。也因此,李聿民雖然覺得很是無奈,但他也覺得即使最後自己和祁一征兩人占了劣勢,但至少良心上不會有愧,道義上不會有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