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因如此，孝瑜的話總要比旁人有分量的多，但這次高演竟也聽不進去，隻怕是真的是怒氣難消了。
長恭歎了一聲。“勸不住也是常理，六叔一向就對延宗的行徑頗感不悅，但念在沒出什麼大的亂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長恭忽抬頭看了一眼蘇木。“朝臣們有什麼動靜麼？”
“怎麼會沒動靜，皇上收到的彈章無數，似把他先前的所有罪責都羅列了個清楚。”
長恭忽笑了，笑得人直發冷。“他們伺機而上的本事還真是大啊。”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要去哪？”
“進宮。”
物寶天華氣度逼人的宮城牆內，浮華一片，長恭不願常入宮，便是因無法把這一片浮華收入眼底，他隻會覺得看一眼就會刺痛眼睛。
何為浮華，不過是虛無不實，隻不過是一場太過真實的夢罷了。
浮華不散的書房中，長恭已瞧見高演，可高演卻未瞧見他，或者說是未抬眼看他。
長恭跪在地上，行了大禮，高殷仍垂著眼瞼，目光遊離在桌麵上奏章的字裏行間，似根本沒有理會的征兆。
他心裏很清楚，高演早就意識自己來了。沉默，隻是聖怒未消，正也是告誡長恭，自己此時正在發作。若是念著以前的情分他斷然不會這麼對待長恭，隻是延宗礙於的身份，他仍是把怒氣牽連到他的身上。
雪雖未下，但冬寒早已占據了整片大地。從水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竄上來的寒氣，也浸透了長恭的骨髓，但他仍是挺直脊背，一絲不願放鬆。
良久，高演才咳了一聲。“起來吧。”
聲音清冷，毫無關切可言，相比往昔溫情待他的六叔，此時更像是一個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長恭知道人是會變得，隻是他沒想到變得這麼快。
他起身才站定，高演便也放下奏章，道：“我知道你來所為何意，你最好什麼都別說，也什麼都別做。”
“隻怕臣辦不到。”
高演“嗯”了一聲，帶著嗔怪。目光射出寒光，讓人能真切的感受到無聲的震懾力。
“陛下，並非臣鬥膽，確是事出奇怪，也有蹊蹺，陛下是民意中的賢君，臣隻是不希望隻因小人的一些手段，汙了聖明。”
高演一聽“蹊蹺”二字，就似池水投石，再無平靜可言。他冷眸更勝，聲音也突大了起來。“蹊蹺！你還跟朕說什麼蹊蹺！你知不知有多少人彈劾他？！一個人不清事理，這二十多人多是傻瓜麼？！”
長恭眼睛忽亮了，似是抓住了什麼。
“就因這樣才蹊蹺。”長恭見高演微觸動，便適時又插了一句。“陛下，可曾認真核實過彈劾安德王的人，究竟都是些什麼人？”
高演憤怒的心，徹底被長恭投出的一顆小石子給攪動了。他又低頭翻了幾下奏章，抬頭用試探的語氣，問長恭。“他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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