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後真言(2 / 2)

待我醒來,睜眼便看見宋坐在一旁。“師傅呢?”我揉著仍然脹痛的腦袋問道。“還在和入雲先生、倚山先生論史,怎麼一醒就問起師傅來?”宋拿了塊毛巾就往我臉上抹。我閃向一旁,接了毛巾小聲道:“我自己來就好。”“我看你是嫁不出去了,要說普通女子,賢良淑德,蘭馨蕙質,你自是不及;巾幗英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更兼酒量過人,你又不及。”宋突然歎息起來。我道:“如你所說,為女子兩極,而處這兩端者,世間能得幾人?忌自詡不過萬千女子之一,然自有異於其他女子之處。知我者自知之,喜我者自喜之。”暗罵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毛病又犯,我又忍不住補了一句:“言語刻薄非好事。”

宋抬起手卻懸在半空,開始還擔心她會敲我一個爆栗。我迷惑地看她,她卻隻是撇過臉去,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意非如此。”無法探知她的表情,但似與以往的傲慢散漫不同。

十日後,繁枝山之晤終於結束,我站在山室外靜靜等候。樹葉颯颯作響,日光透過縫隙落下斑駁的影子,在階梯上恣意舞動。衣袍獵獵。樹欲靜而風不止。師傅引著我認識了入雲先生與倚山先生。入雲先生一副懶散的樣子,好像隨時隨地都會趴下入睡;倚山先生則是精神矍鑠,眉宇之間一股浩然正氣。子曰:智者樂水,仁者樂山。入雲先生為水,倚山先生則為山。師傅,嗬,離得太近反而不知作何評價。

下了繁枝山我便急急地奔向了鎮南將軍府,宋早早就沒了蹤影,也未與我說過她去了哪裏。我曾跑遍了繁枝山尋找她的身影卻怎麼也找不到。我茫然地站在繁枝山山腳,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悵然若失。宋走了,可能以後便再也見不著了,我們的緣分終結於此。我原以為如我一般涼薄,又豈會因離別而哀傷。遇到過無數的人,亦分別過無數次,不過流下幾行不知何起的眼淚便再無其他。這次我卻覺得心裏堵得厲害,眼淚毫無征兆地滑過臉頰。我微微揚起頭,試圖讓眼淚倒流回去,就像我從不曾感到孤獨與憂傷。

鎮南將軍府門口,我翻身下馬,卻被門衛攔於門外,並被告知煌並不在府內,三日前她便與三皇子出門踏青去了。正當我打算調轉馬頭往北尋師傅時,一台四人轎停在了鎮南將軍府門前,轎中之人便是煌思慕已久的曦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