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曦與三皇子的婚期大致定在一年之後,吾急欲見汝,以述心事,且欲尋解脫之法。
放下信紙,我望著忽明忽暗的燭火兀自出神。“看什麼呢,這麼出神?”手中的信紙被宋一把搶了過去。“還給我!”我強橫地奪了過來立馬將信置於燭火之上,信紙頃刻間化為灰燼。“你怎麼了?受刺激了?”宋斂了平日的桀驁,平心靜氣地問道。“沒什麼。”我也緩了緩,淡淡道。算是為煌守住了秘密,這應該是煌不曾與其他人提及過的秘密吧?我心中暗忖。宋見我古怪,隨即轉了話題,道:“本是找你去看月亮的。繁枝先生和你師傅正在百無台上論史。看你似乎沒什麼心情?”宋這家夥不過離開了三日,又風風火火地回來了,連帶著她的新身份回來了。
“宋,你說男女之情是怎麼樣的情?”我驀地抬眼看她,話已出口方覺唐突,又趕忙掩飾道:“不過問問罷了。”“大概是欲罷不能,想接近又不敢接近,想寵著捧著又怕如此反倒遠了距離,不願讓其他人接近她,想把她關在籠子裏,要是戴上鎖鏈則更妙。”宋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詫異地看她,而後失聲笑了出來。“莫非……哦……有男子愛……你如斯?”我拍著她的肩膀笑得語無倫次。她抖了抖肩膀把我的手甩了下去,嫌棄道:“爪子不要往上搭。”我一下子止了笑,尷尬地把手背在背後,心裏仿佛有團火,還未燃起便早早地熄滅了。“去看月亮嗎?”房間裏靜默了一陣,她又舊話重提。“你若想去便自己去吧,聽說小說家一個人的時候更容易靈感突現。”我笑著回絕道。宋除了是個商人,還是個小說家,筆名“笑平生”,此番不知用何法竟說服入雲先生帶她往繁枝山一觀二十年之會。“那我便一個人去了。”她說著走出房門。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她的語調裏有些落寞,但既然已做了回絕的決定,便再無挽回的餘地。況且窺其一顰一笑,其意不在我,我又何必自討沒趣。雖這麼想,卻還是感到莫名地心疼,不知為宋,還是為自己。
我再次在桌前坐下,煌與曦郡主的事又魚貫入腦。深覺自己遲鈍得很。也並非未察覺煌對曦郡主有所不同,隻是覺得此事無關緊要,便未作他想。對煌信中所言“近乎男女之情”,縱我覽書無數,依舊不得其解。《詩經》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兩個女子,要如何生出男女之情來?煌的事攪得我心頭不安,我似乎正在碰觸一個未知的世界,膽戰而又充滿好奇。煌與曦郡主皆為百裏國顯貴,若兩人真要攜手,不知會遭遇怎樣的艱難困苦,亦不知這場情會在鳴鹿大陸掀起怎樣的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