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非秋這一番話,再一次使胡雲陷入了沉默,
的確,神門銀錢雖已可以堆滿好幾個庫房,但卻沒有哪個神門中人敢這些銀子隻是神門自己的。
江北許多商鋪、鹽場、礦山、茶園都掛在神門名下,除卻那些官家所有的之外,掛上官家名號,實質上卻是神門自家所有的商鋪、鹽場、礦山、茶園數不勝數,這一筆銀子官家不問,但對於官家來,卻比問了還要好。
畢竟問了之後,便有了一個數,依照這個數,官家也不好獅子大開口,將整個神門吞得連骨頭都不剩。但不知道這個數,每當國庫銀子告急,戰事一起時,整個江北官場便會將手伸向神門,美其名曰“以資軍餉”,實質上這一筆銀子大抵落到了他們自己的囊中,哪裏又能被放到前線將士手中?
這些銀子非要與前線將士扯上幹係,至多也不過是用作安撫費來用罷了。
“別的不必了,門內情況可還好?”
與現在這個話題相較,方才一切的問題,都隻不過是毛毛細雨一般輕柔的水滴,在雷聲轟鳴、大雨傾盆麵前,根本不值一哂。
吸了一口涼氣,胡雲便道:
“人心浮動,自從劉堂主身死之後,坤堂中那幾位長老便盯著這個位置不方,坤堂上千弟子,但卻因為內鬥,如今分成了好幾派……”
“你去領著坤堂堂主這個位置吧。”
聞言,胡雲便是一驚,陽非秋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看似將這個問題得很簡單,就如同那些坐在府衙中的文士一樣。
“門主,門規可是定死了……”
“八大堂本就是三使者的附庸,所謂門規,也不過是前代留下的製度罷了,起來,八大堂的存在是早就該徹底廢除的東西了,但……”
話到此處,又是一滯,但胡雲已經是目瞪口呆。這話倘若是從神門新進弟子口中吐出,胡雲恐怕隻會付之一哂,但如今卻在神門門主,號稱“下無敵”的陽非秋口中吐出,胡雲隻感覺自己的腦門被狂雷灌下一般,渾身都酥得像塊薄餅。
“你以三使的身份,暫代坤堂堂主之位,坤堂隻怕是不會有意見的。”
“但三使不得幹預八大堂事務,這可是門規……”
“三大使者有清明門規之責,斬殺叛徒之任,可卻沒有哪條門規上寫著,三大使者不得幹預八大堂事務……”
“雖不是什麼金科鐵律,但在神門之中,這乃是曆代傳下的規矩……”
胡雲隻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爆竹那樣炸開了一樣,他居然在向自己的老丈人,神門現任門主解釋門規,這個號稱“下無敵”的絕世高手,此刻就像一個固執的老頭一樣難以服。
“曆代傳下?”
陽非秋嘴裏吐出一聲嗤笑,這一聲嗤笑包含了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深的鄙夷,但胡雲猜想,這個鄙夷的對象,大約不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