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夜真相究竟是什麼?別人不知道,孟元你應該……知道吧?”冀華廉的神情極為嚴肅,語氣卻極為平淡,雖這種平淡之中透著微微一點逼人寒氣。WwWCOM
“是子榮想知道這些麼?還是白先生想知道這些呢?”
“都想,當然,現在是我在問你。”
“子榮覺得那一夜生過什麼呢?”
“陽非秋當時離開了應,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不錯。”
“他在江寧現過身,有人見過他,而見過他的那些人,卻都死了。”
“白先生果然有自己的一套情報網呢。”
“當陽非秋重新現身應時,司空家已經算是徹底覆滅了。”
“所以子榮是想向我求一個真相?我卻不知道子榮對於這個如此執著。”
“執著?孟元你不執著麼?”
“子榮何必明知故問?”
“陽非秋果真是你的仇人麼?唯有這個問題,我與白叔叔爭論不休,沒有辦法統一。”
司空孤麵上仍無半點波瀾,很顯然,冀華廉已經從白雄那裏得知了一些當年的事。
“那我倒是想聽聽子榮是怎麼看待的了。”
冀華廉微微一笑,道:“陽非秋是不是你司空家仇人不重要。”
司空孤聽見冀華廉得出的這個結論,不由得低聲輕笑起來:“子榮果然厲害。”
冀華廉卻將笑容收斂起來,他鄭重地道:“孟元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瞧見冀華廉的表情,司空孤也不得不正色道:“我不知道所謂真相,對於這些真相也沒有那麼多興趣,真凶是誰對於我重振司空家這件事沒有半點意義。”
這個答案似乎並沒有令冀華廉滿意,但司空孤似乎並沒有遮遮掩掩,亦或是轉移話題,這讓冀華廉吃不準司空孤所言究竟是不是真心實意。
“揚州、江寧、杭州……包括不久前謀害馬奎一事,我並沒有從孟元你身上瞧出半點憤怒,孟元你不是一個複仇者,也不像一個複仇者。”
“子榮得極是,我不是一個複仇者,對於仇恨這種東西……我早已釋懷了。”
司空孤此刻神情既有幾分感傷,又有幾分冷漠,但看在冀華廉眼中,卻滿是釋懷。
“孟元倒是比我們這些修道之人還要看得開呢……”冀華廉苦笑著,他盯著司空孤瞧了好一陣子,最終也不得不承認,除非司空孤心中無欲無求,否則他眼中這種寧靜是絕不可能裝出來的。
佛家總是讓人放下屠刀,是可以立地成佛,但自己卻放不下想要成佛的執念,那群少林和尚也是這樣,口口聲聲著“苦海無邊”,卻還總是想著“匡扶正道”這種無比執著的事,真教人瞧不懂這群吃齋念佛的和尚究竟在想些什麼。
冀華廉出身昆侖,自幼上山習武至今已約有二十載,昆侖派遠離塵世,是要斬斷塵根飛升成仙,但昆侖之中哪一個弟子又肯安安穩穩在山上苦修呢?昆侖遠離江湖,與其是求道成仙,不如過是遠離江湖煙火,以便於門中弟子靜心修煉,他日下得山去能夠更好的揚名。
佛道兩家皆是如此,口口聲聲在勸人放下,勸人不要執著或放下執著,但偏偏又是江湖之中最容易走火入魔的一群人。別人走火入魔好歹還有個理由,不是酒色財氣,便是想要擁有權力,亦或是背負了承諾、仇恨、**……而這些所謂出世弟子最可悲,他們也想要獲得這些東西,卻不得不選擇欺騙自己來獲取,將一塊布蒙在眼上,便自以為是黑夜,然後一邊將那些東西往肚子裏塞,一邊美其名曰尋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