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喜悅而稍縱即逝,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雖微笑的嘴角依然微微翹起,但其中那抹真情卻如同一些不必要的念頭一齊,從司空孤腦海中被徹底清除了。
“淳智大師,當初我向你所做出了什麼承諾?是否是絕不為難司徒柏這個家夥?”
司空孤不顧麵色又陰沉一分的司徒樓,轉身向身後依然追隨他的江湖人與朝廷公差朗聲道:
“不知諸位兄弟有沒有在亨運客棧見到那些刻有我司空家銘文的金條?不知有沒有聽見那些公子哥親口承認正是他們在昨夜襲擊了在下下榻之所?人證物證俱在,依照我大宋刑律,這些犯人應該接受懲罰,這算得上我司空孤對司徒家二公子的刁難麼?”
未等眾人答應,司徒雷的聲音卻蓋了過來,那聲音中雖也蘊有幾分內力,但聽起來卻如同鐵錘撞擊在胸口一般沉悶,比起淳智暗運獅吼功那般玄妙之音來,可算得一個地下一個上: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這全是你這乳臭未幹的兒所陷害的,什麼證據確鑿,什麼人證物證,你司空少俠隻會將這‘證據’二字掛在嘴邊,這證據就不可能是假的麼?”
也不知是詐作驚雷還是動了真怒,司徒雷舉著拳頭,將這拳頭握得“咯吱”作響,光看那模樣,似乎雖是可能一拳砸向司空孤麵門。
“莫非今日能夠見得連番好戲?早些時辰才見過神門執劍使與這位司空公子之間的對決,如今又能夠見得司徒家第一高手對陣這位能夠比肩‘十大’的少年英豪?”
官府中人心知無論這局勢怎麼變化,哪怕這長街殺得血流成河,自己這身官衣也不會沾染到半點腥物。江湖械鬥是江湖械鬥,殺害官吏那可是一等大罪。便是這些衙役之中年紀最輕之人也明白,這些江湖人一個個看起來愣頭愣腦,但實際上一個個都精明無比,不其機關算盡吧,但凡入得江湖這個大染缸,又有哪個沒有滿肚子壞水?即便是哪個看著如同蠻牛一般正怒氣衝的司徒雷,人家可比自己聰明得多——至少人家能夠知道那些玄奧的內功心法究竟是什麼意思,手底下又能管著上百號將腦袋掛在腰間的江湖人,光憑這份本是,就比隻能胡混過日的捕快強上不少。
盡管捕快們一臉輕鬆的笑看此情此景,但那些投靠司空孤,又僥幸躲過昨日那場‘襲擊’的江湖俠客們,一個個幾乎都麵如死灰,那五個殘存的漕幫老江湖更是嘴唇打顫。
他們實在想不通,即便司空孤再怎麼厲害,他也隻有一個人,如今這長街被司徒家前後堵得水泄不通,光憑這火光也能夠看得出人數不少於百號,即便一個個都隻會一些三腳貓功夫。司空孤能夠全身而退,能夠以一敵百,但是這些武功並不算高強的人呢?
他們本就是渾渾噩噩之中被司空孤召集過來,是要緝拿真凶,待見得“真凶”原來是司徒家二公子時,便有不少人心中生出了悔意。又哪裏能夠想得到,司空孤這個看似精明的少年英豪,居然會全然不顧形式,與雄踞一方的司徒家針鋒相對呢?
此時在這些人心中,隻怕是恨透了自己當初為何選擇與司空孤同行一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