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雲集客棧大門緊閉,觥籌交錯間,司空孤便借口酒力不濟,搖搖晃晃地表示歉意,在“孫簡”攙扶下,離開了筵席。 Ww WCOM
那口大箱子仍放在大堂角落,雖已被鎖鏈封住,但其散出的金光依然閃在眾人目中。大堂內這些投奔司空孤的好漢們極其興奮,不是因為那口箱子,也不是因為那些黃金,而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沒有投錯主人。
這群江湖好漢,不少都得罪了楚家或司徒家,卻又有各種理由不能離開江寧,因此不得不投奔一個靠山以求自保。也有不少好漢是從江南別處來投,他們單純認為司空孤是一個“明主”,在江湖草莽眼中,所謂“明主”自然就是打下江山後肯分封功臣的,所謂附龍登就是這個道理。畢竟一個擁有“十大”實力的年輕人,其前途不可限量。
當然,也有那麼幾個,是仰慕司空家昔年名聲而來的,這些人大多都試著讀過一些書,聽過那麼一些道理,這些人司空孤自認沒有辦法讓他們為自己效命,這些人心中還相信什麼“正道”,什麼“理”,或者又是什麼“仁義”。將這些話掛在嘴邊的人,在江湖中隻有兩類——一類被人們稱為“傻瓜”,另一類則被人們稱為“偽君子”。前者沒用,後者難用,偽君子不是人,人隻有得利不滿時才會對主子不滿,偽君子卻根本沒有存有得利多少之心,畢竟在偽君子看來,他們所謂“得利”,全都是迫不得已。
但本著揚司空家之名的想法,司空孤還是笑著讓他們一齊同行,畢竟,無論是傻瓜還是偽君子,在司空孤麾下都不會毫無用處。
司空孤離開後,酒桌氛圍更濃,東方翎挨個敬酒,所有人麵上都洋溢著喜氣。這些喜氣大概不是一味司徒樓允諾賣回司空家祖產這麼簡單,司空孤今日拋出這箱子黃金,卻毫不在意,仿佛這些黃金和石頭沒有什麼區別,這才是真正令眾人喜悅之所在。
“來來來,幹了這杯!”
“俺喝得這麼幹淨,你這碗裏怎麼還有半碗?瞧不起俺麼?來來來,滿上——”
雖這大堂熱火朝,仿佛打了一個勝仗一樣,但還是有幾個不那麼專注於酒宴的好漢注意到,那個好像是叫冀華廉的年輕人,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
淳智與冀華廉暫住於雲集客棧,也是司空孤的意思,於情而言,讓讓他二人在尋別處客棧,這也極為不妥。況且,司空孤留他二人下來,自然也是別有打算的……
“少……”
周五扶著司空孤走到後院一個僻靜之所,正當周五欲將滿肚子疑惑向司空孤問個清楚時,卻被司空孤揮手製止。周五一愣,趕忙打量院內環境,每一簇花草後,以及走廊拐角處,都沒有有什麼異常。正當周五皺著眉頭又要張口時,卻聽司空孤清冷的聲音從自己耳畔傳過。
“出來吧,躲躲藏藏,不會有愧昆侖名聲麼?”
周五一驚,放開六識,卻根本沒有在院內覺察到除司空孤與自己外半分人跡。
“你動作倒是快,躲在門後,還想不被人察覺麼?這門根本沒有關緊過,真當我瞧不出端倪?”
門?周五環顧四周,這才借著淡淡月光,現後院走道盡頭有一扇柴門,那道門緊閉著,仿佛沒有人出入一般。
拍手聲從門後傳來,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推開柴扉,緩緩朝司空孤與周五走來,腰間那柄寶劍已經足以讓任何人過目不忘,更何況還有一支翠玉笛?此人自然便是離席不久的冀華廉。
“冀兄怎麼不在屋中飲酒?跑到這個人跡罕見之處找樂子呢?”
“司空老弟實在客氣,既然允許司空老弟借酒醉逃走,那麼愚兄借‘三急’離席又有何不可呢?”
司空孤這聲“冀兄”本隻是客氣之言,然而冀華廉卻渾不在意接過話頭,還自稱起“愚兄”來,不知道的,或許還真會以為二人是一對好友。隻不過,單從二人麵上笑容來看,他二人是至交好友,大約也沒有幾個人不信。
“孫兄,你先去歇著吧。”
周五正準備告辭時,卻聽緩緩靠近司空孤二人的冀華廉問道:“這位兄台果真姓孫?”
此語話音剛落,周五身子便是一僵,第一反應便是要去拔後腰匕,可有即刻想到自己現在偽裝的乃是一個腿法極強的高手,兵刃根本就不在身邊,又看了司空孤一眼,果然,司空孤麵上笑容更濃鬱了幾分。
“少主從來都是這樣,越憤怒,越驚惶,就會笑得越燦爛,這和笑容,和他真正高興起來那個表情完全一模一樣。”
“他姓孫。”
周五知道,自己再留在這裏,對司空孤而言已經沒有半分用處,便轉頭往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