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看下來,倒是令司空孤心中一陣歎息,若楚家與司徒家底下的人都是這幅德行,那麼一年之內將這兩家一同鯨吞恐怕也算不得什麼難事。
而如今,卻終於有人能夠認出司空孤了,否則絕不會安排出座無虛席的環境,司空孤心細入微,自然在夥計送茶前後將這店內情況看得清清楚楚,在自己落座之後,店內客人不知為何便多了起來,而且一個個都身懷兵刃,卻不知是護院還是江湖人。
於是,這店內頃刻間便座無虛席了。
司空孤腦筋轉得飛快,在那胖胖的公子哥來到桌前時,他已將店內百十位客人神情掃了一遍,也將那櫃台後掌櫃與幾個跑來跑去的夥計神情琢磨過一遍,最終確定除去幾個突然出現的高手外,這家店的掌櫃與夥計都不知道這人的身份。
按理,若這人身份高貴,或早早安排好一切隻等自己自投羅網,那麼這些老板與夥計也應該像那幾個好手一般神情集中在自己周圍或這位公子哥周圍。但司空孤隻見到這茶寮的人忙得熱火朝,裏裏外外跑著,點心與茶水是一丁點也沒有怠慢,看來至少他們並不知情。
那還真是可怕呢,為了讓戲做得真,竟然連自己人都誆騙。
司空孤心中暗暗讚歎之時,卻見到那個白胖公子哥已經扯過板凳,大喇喇坐下,又極為自然的命夥計給他拿杯子來,而他身後那兩個江湖人顯然是對這位公子哥這番令人驚奇的行為司空見慣。麵上露出苦笑後,便轉身往店外走去,想來是去那大樹下乘涼了。
“這位兄台,我似乎還未答應你吧?”
眼見著夥計端來茶杯,似乎是認為這公子哥是自己的朋友,也沒有多什麼便陪著笑離去,那人又伸手欲拿起自己那壺清茶。司空孤卻突然伸手拿起茶壺,親自為那個自來熟的白胖公子哥倒滿一杯熱茶。
“我看你沒有反應,隻是眼珠子轉來轉去,便以為你這是同意了。不過想來欲來江寧重振司空家輝煌的司空公子不會在意這些吧?”
司空孤眼皮險些一跳,但這些年來控製心神的法子還是抑製住了這種衝動,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人居然敢堂而皇之挑破自己身份,於是也不再隱藏:“不知這位東道主是哪家公子?這羅地網是為我司空某所設?”
那公子哥白白胖胖的臉上一雙眼睛忽然睜圓,又眨了眨,似乎有些不解,片刻後卻是忽然笑道:“羅地網?司空公子你可想差了,這些人隻是為了護我安全而來,這茶水中也沒下什麼藥,想來司空公子也極為清楚。”
司空孤當然不相信這公子哥的解釋,從他並沒有否認自己前一個問題便知道,此人必是司徒家或楚家的公子,於是又道:“若不是為司空某所設,這門內門外一幹江湖人又是虛位待何人?”
“是我二叔等你後麵那個假扮你的人啦,和他了你會喬裝打扮先潛入城中,可他就是不信,所以我才帶著幾個下屬出來散散心,沒成想居然在這裏遇到了你,這也算是緣分吧。”
那個胖子笑容和煦,仿佛是將司空孤這個潛在大敵當做朋友一般看待,在抿了一口茶後,突然一拍那滿是油光的額頭,正視司空孤道:“見到司空公子有些興奮,卻是忘了介紹,鄙人姓楚,名鍾承,字順,楚家第九輩弟子。”
言罷拱手示禮,司空孤心中卻猜不透此人來意,更沒在吳先生留下的那些情報中看見過楚家有這麼一號人物,但麵上卻不能顯露,還是掛著那種萬年不變的微笑,向楚鍾承道:“鄙人司空孤,字孟元,想來楚公子早已將我調查得清清楚楚了。”
楚鍾承點點頭,又抿了口茶,語氣像與好友交談一般輕鬆:“早就聽過司空公子的大名了,而且我那些叔叔伯伯有的看不起你,有的極為怕你,還想半道上截殺你呢。隻可惜這種蠢主意大家都不認同,畢竟司空公子一劍斬殺金有德夫婦的事跡已經聞名江湖了,百曉生還想見上你一麵,以便將你列入名人錄呢。截殺你?真是個蠢主意。”
言罷,楚鍾承便將那空空如也的茶杯再次斟滿,他滿頭大汗,看起來的確是渴了。
而司空孤心中卻有如海潮般泵拍,他很清楚,自己真正的考驗來了。
這裏不再是揚州,一切白子黑子錯落有致,隻等著他與老對弈,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江寧,才是我第一個戰場呐,果然,沿著這條路走,是正確的。
心中的喜悅讓司空孤笑容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