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至此處,也想通了這些關節,南宮俊突然感覺自己豁然開朗起來,對於一些舊事的關聯也越來越清晰,而李壑看著南宮俊一點就透,而且沒有半點排斥或憤怒的神態,一顆沉甸甸的心中也生出許多喜悅。
“這孩子,不定真的能夠做得和舟兒一樣好。大哥,這就是風水輪流轉吧?過了這麼多年,幫主又重歸了你南宮家,弟這也算信守承諾了吧?”
提起陳年往事,也想起陳年往事,李壑神采也與方才大不相同起來,聳拉下去的嘴角微微翹起,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與南宮飛龍一同打下的年代,但這念頭僅僅占據腦海數息時間,這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又再次被冷靜所統治。
“你也知道,我是一個不會武功的老人,但我卻是一個商人出身,對於如何經營略有心得。咱們若是按照以前那種路子,哪怕做得再好,做得再大,也不過是一頭被官府圈養的肥雞,哪我們下的蛋不合他們意了,他們隨時可以將我們宰殺。隻可惜,那幫元老們大多都是草寇出身,沒有半點長遠目光。為了讓咱們多一條退路,舟兒上位再所難免。阿俊,你現在聽到這些,有沒有覺得當初我和舟兒太過陰險卑鄙?”
南宮俊搖搖頭,語氣更為誠懇:“阿俊明白幫主與李大哥一片苦心,我也絕非什麼迂腐之人,隻是……”
李壑點點頭,對南宮俊神思迅捷極為滿意,沒等他將問題問出,便搶先回答道:“你要問,為何揚刀門最終能夠成了氣候是吧?起來,借揚刀門之手讓舟兒上位,又借外患之名讓舟兒大刀闊斧改革幫內規製,還暗中掌握著揚刀門所用的漕船,本來隻是想將他們作為一顆棋子。當初,我和舟兒也沒有想到會讓揚刀門真正成了氣候,當改革上了正軌後,本想斷了協約,卻不料中間人在揚州奇異消失,那些所謂契約自然也成了一些廢紙。而揚刀門又突然不斷有資金注入,因此即使我們真正開始用全力對他們進行壓製,也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一場拉鋸戰。”
“那資金……”
“經過我們線人回稟,揚刀門的幕後金主……是神門。”
李壑一雙眼中老邁仿佛在一瞬間消失無蹤,南宮俊從那雙盯著燭光的雙眸裏,看到的是一種試圖掩飾慌張的堅定。
神門,這就涉及到了江南江北武林紛爭了,漕幫眼下雖成為了江淮路上第一大幫,但神門乃是江北第一大派,門下弟子真正在江湖中行走的弟子便有數千人之多,若是加上那些掛名弟子與鄉紳權貴,那麼人數約可上萬。
江湖上甚至流傳一種法,便是朝廷也對他們無可奈何。
當然,李壑與南宮俊都很清楚,朝廷怎麼可能對一個江湖勢力無可奈何呢?他們一個月前才見識過廂軍戰力,即便那是建安軍最精銳的部隊,他們也不敢保證在廝殺中漕幫兩千人能夠占得上風。
況且大宋一朝最精銳的部隊乃是禁軍,那些禁軍乃是能夠與大遼正麵廝殺的戰力,每一個卒大約都能夠有一個資質平庸,又習武數年的江湖人一般實力。更何況,軍隊結成陣勢之後所呈現出的威力,也不是江湖中這些烏合之眾能夠比擬的。
但神門這麼大的勢力橫據江北,朝廷為何沒有絲毫動作?
各人有各人猜測,在南宮俊看來,朝廷大約是不願花上太多錢去剿滅這些江湖勢力,畢竟江湖勢力殺不幹淨,還可能反受其亂,畢竟前朝藩鎮割據之亂,也與唐末清剿江湖一事難脫關係。既然江湖與朝廷相安無事,朝廷又存在絕對實力壓製江湖,那麼兵剿滅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
但無論怎麼,神門勢力之強橫,都不是漕幫這種相形見絀的幫派能夠比擬的。
南宮俊心中一驚過後,卻又立即反應過來,李壑絕不是無緣無故來為自己講述漕幫曆史的,他一定有必須告知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