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孤雖腹誹這南宮俊一副尊容極為粗獷,尤其是那一雙濃眉大眼與亂糟糟的頜下虯須,怎麼看都像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但口中卻做出誠懇語氣:
“是弟失敬,並未覺察逸秀兄拳拳之心。”言罷便欲鞠躬。
南宮俊卻沒等司空孤背脊彎曲便已經按住他左肩,豪邁道:“孟元老弟還是如此客氣,不愧是和德熙一個師傅教出來的,隻是以後在我南宮某麵前可千萬不要掉什麼書袋子,我可不識書。”
“是,弟自當牢記。”
南宮俊並未覺察司空孤心中暗笑,隻道這個年輕人與他師兄一般都被那個什麼鳳凰山隱客教壞了,一副知書達理模樣,哪有半分江湖豪氣?楊朔這幾年隨著李舟走南闖北,倒是改變不少書生習氣,可這司空孤在南宮俊眼中,與楊朔唯一區別不過是他沒有滿口“子曰”與“有論”。
想起當初楊朔那個文質彬彬的模樣,再看看這個孟元老弟那種書卷氣,南宮俊隻得苦笑道:“記著就好。”
司空孤聽到南宮俊回應後,便不再言語,隻是望著那日頭西沉,一邊望著太陽,司空孤還一邊緩緩將笑意消去,做出一副嚴肅神情。南宮俊劍司空孤笑容漸消,也就不再言語,二人便這樣望著日頭過了一刻鍾。
“出吧……”
司空孤低聲一語,船隊間哨聲接連而起,那百艘舟組成船陣,不急不緩地前進。
揚刀門卻早已現這漕幫的舟堵在水路口處,在接收到漕幫動向的那一刻起,金有德夫婦便在戰與逃上生分歧。金有德認為魯鬆還未帶回陽門主手令,自己不能撤出揚州,況且漕幫失去李舟後實力大減,盡管楊朔被評定為名人錄第九,但金有德相信自己與6霓羽二人合力必能將其擊敗。
6霓羽則是心中有一團疑惑,卻又不清道不明,隻是覺得留在這揚刀門大宅中有些隱患,但金有德問道是何種隱患時,她又無法道明。
最後,金有德一句“信兒還在衙門呢。”便將這個母親最後一絲堅持擊垮,留在揚州城,去尋個門路問清勢態,倒有可能將金致信救出。盡管6霓羽很想對夫君“還是揚刀門存亡對於咱們更重要”這般違心之言,但那種骨肉親情卻在幾次話到嘴邊之時又將其狠狠打回去,最終6霓羽還是敗給了自己的情感。
當然,金有德夫人還不知道他們已經錯失了最後一絲逃走的機會,現在的揚刀門門徒皆嚴陣以待,但他們並不知道建安軍已經偷偷潛入城北,更不知道在漕幫一夥人之中,除了楊朔之外還有一位絕世高手。
揚刀門所有人都保持著高昂士氣,畢竟他們已經在上午知道李舟已死的消息,盡管南宮俊等人被無罪釋放,金致信被作為犯人被逮捕讓他們很是憤慨,揚刀門弟子大多知道這個金二少爺平日裏性格如何,他殺隻雞殺隻鴨還能果決勇敢,但悠關人命之事他卻是慎之又慎,隻怕傷害到別人,更別提擄掠殺人之事。
揚刀門弟子平日裏最為自豪的物事便包括門主孩子不是那種虎父犬子,雖金致誠武學分不高,但為人仗義,重義輕財,自十六歲走貨之事便與門下諸人同吃同住,卻從未有過半分怨言。而金致信則機敏聰慧,雖鬼靈精怪平日裏惹出不少事端,但眾人皆知其持有一顆善心,平日裏卻也恪守道義,沒有行過半分逾禮之事,最大罪惡無非是打得城西楊公子臥床不起,而那楊公子光化日調戲少女眾人也是看在眼裏的。
在揚刀門眾人看來,比起其他門派那些混吃等死,整日花街柳巷的敗家子而言,自己門中這兩位少爺簡直就如同菩薩一樣。
漕幫無緣無故將大少打殘,官府又不知何種緣由認為二少是作奸犯科之徒,眾人雖不知道金致信已被割舌,但也已經怒不可遏了。
如今漕幫更是欺上門來,來尋釁滋事,這如何讓他們平息內心憤憤?盡管門主與夫人關起房門不見大家,但眾人在大弟子許寒山帶領下卻也有了算計,在這些揚刀門弟子眼中,揚刀門與漕幫存亡一戰已是在所難免。
終於,門外傳來一聲清澈如水般的聲音:“諸位揚刀門的江湖弟兄,漕幫今日特來拜幫,還望諸君賞麵一見!”
揚刀門弟子感覺自己的刀鞘在動,卻不知是人在顫抖?還是刀耐不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