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光端著事先吩咐廚房特製的雞湯來到陸予宋房門前,對著裏頭喊道“開門!”
“門沒鎖好嗎?你是傻瓜嗎?”房內的人傳來一聲回應。
她張了張嘴,顯然是對這回答已經無言以對。她怎麼會知道門鎖沒鎖。
將雞湯端上桌,看著躺在床上好不愜意的人,她敲了敲桌子“快來喝湯。”
“不是很想喝。”陸予宋拿起他隨身帶著的天秤,把玩起來。
“你臉色都蒼白成這樣了還不喝?”秦扶光強壓怒火,將雞湯端到他的麵前,說道“這裏頭有加些補血的藥材,喝了有好處。”
陸予宋看了眼雞湯,嫌棄萬分“我覺得喝完會七竅流血。”
“……這不是我做的,你不必譏諷這碗無辜的湯。”
“食譜是你寫的吧?從哪抄的不負責任的藥材書?”陸予宋看著她道,手裏的天秤“叮”的一聲,又恢複平衡。
秦扶光咬了咬牙“喝了,然後上路。”
“我可是傷患,下不了地。更趕不了路。如果你很急,可以自己騎馬先行的。”
“你知道我不會一個人騎馬。”她用勺子攪了攪湯汁。
陸予宋假裝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她“你有那膽魄刺我,卻沒勇氣騎馬嗎?”
“……”她道“我就知道!你這小肚雞腸的家夥!什麼會考慮我的感受,你這惡人更加刁難我了!你肯定已經想好將來整我的法子了!!”她一激動,碗裏的湯差點濺出。她忙忙站好,惡狠狠的盯著陸予宋。
“我對天發誓,我還沒有想。”
陸予宋看著生氣的她,心情很愉悅。
“愛喝不喝。”秦扶光麵無表情的把他手裏的天秤換成了湯碗,然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陸予宋看著走出去的她,淺嚐了一口
“這麼苦澀的湯。給我之前都不會試一下的嗎。”他朝著門外喊道“加點糖塊好嗎?!”
沒人應他。
他將湯悉數喝進,指尖輕緩劃過碗口,抹去留在碗口的汁藥。
這段日子裏,他想起很多事。
愉快的事,不愉快的事。
記憶裏的她懦弱無能,隻有被兄弟姐妹欺負的分,被偷偷關起來三五天也是常有的事情。她的父皇不理會她,她的母妃也不愛她。沒有人去救她。
他也不會去救她。
為什麼要救她,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何必惹事上身。那時的他便是這樣想的,如果想要出人頭地,如果想要壓製別人,如果想要活下去。那她就得靠自己努力。
那時的他不過是一位他國質子,某種程度上他和她是一類人,但是至少身邊的人還是會裝模作樣的對他畢恭畢敬。他每每看著渾身是傷得和蓉公主,壓抑的心情便會好一些。
看,還有比我更慘的人。我至少還對父皇有用,對國家有用,你呢?
有的時候,他也會加入欺負她的隊伍之中。
他很喜歡割傷她的手,手上經常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他記得她死前離他最後一次割她手也過了十幾年,手上的傷痕疤印卻一直留在那裏。猙獰不堪。
他曾問過殿裏的侍女和蓉公主的名字,侍女並不是害怕不敢說皇家名諱不可擅自說出,而是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
就算哪天死去,也沒有人會傷心,她的母妃最多偶爾想起自己還有個封為和蓉的女兒,下人們也隻會說,哦,好像有過這麼一個公主。
他問了太子你們幹嘛這麼欺負她,太子笑哈哈的悄悄告訴他“秦扶光是個災星,她的出世害死了她同胞弟弟。”
“秦扶光是誰?和蓉公主嗎?”陸予宋問道
“公主?就她也配成為公主嗎?”太子一臉的鄙夷,“不過也感謝她,我才少了一個競爭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