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小玩笑。”狐狸露出她燦爛的小尾巴,眼裏閃爍著狡猾之光,但沒被孫子聲及進捕捉到。
這位神秘使者反身虛掩了門,自己先在沙發上坐下。孫子聲不信任她,但她的小舉動顯示的信任贏得一點好感,處於困境之中,他極需要一位傾訴對象,溺水危機,有一根稻草也是救命之繩,因此不太介意她是誰了。
他的貪婪、極愛占些小便宜毛病是眾所周知的,但心地很善良。他對毒蛇露出友善之色後來證明是老年癡呆症的早期症狀,邀請她品香茗,她擺擺手,有幾句話必須得當麵提醒他。
屋子由大房子分隔成前後兩個單間,前者用做客廳之用,後者當做臥室。客廳擺著兩條黑色真皮進口沙發,夾著楠木高級茶幾,右側還有一條黑皮長沙發,哪怕是淘汰下來的舊家具也絲毫不損其本身的價值。茶幾上有茶具,一支白色玉壺春瓷瓶是現代工藝品,插著幾枝塑料假花,由此可見唯物主義世界精神享受之貧瘠。左側有一個深色櫃子,擺著一些生活用品,他平時也不經常住在蘭月亮,因此極其簡單。
他風雅毛病完全是蘭月亮的獨特環境造就的,白壁上掛著幾張現代書法家到蘭月亮放蕩後無錢支付嫖資留下的遺產,值得一提的是中堂掛著‘難得糊塗’四個大字還是某位省領導的墨寶。領導放蕩後留下墨寶嘲弄他這個可憐的王八,而他竟將它當成信仰,真是糊塗。幽默的是該精明時他糊塗了,該糊塗時,他又過於精明。
魏莫愁吃了一口香茗,小眉頭舒展開來,她挑剔的小舌頭倒沒有吃出茶中有蟑螂屢的臭味,她恐嚇道:“你吃了熊心豹膽,到明日再瞧瞧,你項上吃飯家夥還在不在。”幾句話將喜歡冒充老虎的小貓嚇得藏不住小尾巴,他不善於讀人的拙眼沒有捕捉到任何信息,她又說,“攥改賬目一項就夠你吃不了兜著走了,你當老巫婆是木頭雕像的玩偶嗎?你當她是傻瓜嗎?對你下重手的理由就是被那事惹怒的,你從蘭月亮撈走多少好處,分文不少得全部吐出來。”這一拳出手太快了,孫子聲沒有看到出處已被重拳擊倒在拳台上。
他神色煞白,腦子由於短暫性的短氧而一片空白,手足無措,四肢顫抖。自認為十分高明,天衣無縫的好事,竟叫她娓娓道來,好像一句口白似的。“噢,真是太蠢了。”他還道老板怎麼發狠收拾自己呢,原來東窗事發。他自問怎麼辦呢?他眼前一片黑暗。
魏莫愁連續出重拳,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又指出偷洋酒之事,老板也一清二楚,之所以睜一眼閉一眼的容忍完全依賴他背後的靠山,如今她有恃無恐,不整死他才怪呢。她甚至高明到他將蟒蛇兌換酒錢,然後拿假錄像邀功也了如指掌。“你自己好自為之。”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搖著華麗的小尾巴走了。
孫子聲頓時被嚇得屁滾尿流,還感激魔鬼小姐替他指點迷津,他將白骨精當成了活菩薩。他遭受恐嚇後的決定是她不仁,休怪他不義。
這最後一注當然的賭大一點。他決定漂漂亮亮幹一票,確保後半生依然享受著無憂無慮的國王般的好日子。從屋裏出來,右側邊門突然增加兩名保安守在那裏,他就更相信毒蛇的蠱惑而沒有充分思考。他是蘭月亮的一分子,熟悉它惡毒的手段,弄不好,他將成了後山上另一座無名墳堆。可是,他甘冒風險去幹一樁不能成功的大事,完全被魏莫愁的一席話所恐嚇,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辨別能力。他忙退了回去,從左側邊門下去,直接上了翠竹樓。
他徑直闖入財會室,每天骰子場急需使用的大量現金存儲在那兒,盜取一筆巨款之後,避開耳目,連夜從後山逃走了。
接到報告的蘭春梅雷霆震怒,她掀起的另類暴風驟雨隻有更驚心動魄,保安課長、助理、出納、會計均被狗血淋頭,並責成立即清點損失金額。數目很快就清楚了,擺在她眼前。她震驚的是自己眼花,主觀認定那不過一條走狗,偷吃不擦嘴的不檢點總被她遷就,她充當盜賊攜帶巨款潛逃,那就是自作孽。她倒是後悔沒有及早動手,反而教他將蘭月亮鬧騰得人心不寧。她不由地思念起另一個人來,小琪就是一顆福星保佑蘭月亮一帆順風,感覺就像缺了左臂右膀子似的用誰都不稱心。她對魏莫愁的認識倒是正確的,明確交代,她竟什麼事也沒做,聽任巨款被盜走,她錯誤地高估了她的能力。
此時,陳玉堂已離開了蘭月亮,上道德最前線去了。
胸有成竹的蘭春梅並不懼怕一個奴才的出逃,哪怕逃到香港澳門,那他得有能力將老婆、孩子一塊帶走才行,自己一個人逃走算不得真英雄。她派保安課長上市區,必須得體又有禮貌地將孫子聲的查某人及查某仔請到蘭月亮享清福一段時間,而無需派人上火車站蹲點、汽車站守候的圍追堵截,她就在蘭月亮等那狗雜種,隻要她手中就攥著一張王牌,他就算插上翅膀飛上天庭也得自己飛回來,這點她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