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銀幕如今刮什麼強風?你的慷慨得是雙份。”有了男朋友,鄒秀的胃口也變大了,她說。
出於思想創意的需要,逛電影院也成了她工作的一部份,吳小儀的小恩小惠就是一張電影票的贈予。終究對充徹銀幕的無恥的教條主義加蜜的理想主義血醒的恐怖主義膩煩了,幾個傻瓜愚弄一群傻瓜。精神上她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她天才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小傻瓜,可她不想變得更傻,徹底失望之後,就不再踏足電影院。
“你別指望在垃圾堆中挖掘寶藏,更別浪費時間。”大姨沒有記恨,那叫她多開心啊,她說。她害怕陰雲密布,或者大聲責罵,哪怕一個譏諷的眼神,她也會掉頭落跑。鄒秀對她也蠻熱情,主動搭訕的後果令她心境漸漸平坦、自然、放鬆,久違的可愛神色回來了。
吳小儀精心挑起一場爭鬥之後,又遭老子的一番無情訓斥,噙著淚水免強咽下的幾口飯猶如鴨子吞粗糠似的,小貓溜出家門,口頭答應向呂永興道歉,實際上直接上了芝山別墅。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直上芝山?出於思想的騷動,或者矜持,或者極度的孤獨,或者來自心靈深處一道莫名的力量,總之,她勇敢地出現了。小鐵門這道坎她卻沒有跨過去,她猶豫了,害怕、尷尬、失望、心酸亂雜在一起令思想極度混亂,隔著柵欄晃悠,若沒有遇見她們山上下來,她沒有勇氣伸出小手指去按門鈴。
客廳裏,陳玉堂渾身惡臭吸引了眾多蒼蠅粉絲,此刻正與賓客比拚誰更臭。她們的純潔猶如鮮花,隻好退到餐廳吃茶說話。
李阿卿關心她老子身體健康情況,至於盛情邀請不到,她倒不介意。吳小儀目光閃爍,內心深處的小山被寒流籠罩而陣陣寒顫,說了一個小謊,難道要她流著血淚祝福他們?這絕對辦不到。她從不懷疑自己的膽量,沒有大鬧訂婚儀式,血流三尺完全是尚未被逼上絕境。她的小謊言欺騙了大姨,卻沒有騙過自己。
昏暗的天空始終不見太陽,吳小儀害怕有關訂婚的任何話題,她們共同討論的話題還真就是它。鄒秀無意識的一個勁誇讚馬庚樂的漂亮則被吳小儀誤認為有意地貶損傷害她,她感覺小爪子在變長變鋒利,內心深處的貓毒隨時可能暴發而撕爛她的俏臉。吳小儀雙腿寒顫,內心深處在滴血,但她盡最大努力克製著。她發誓有一天鉸掉小麻雀的小舌頭,瞧瞧她還能饒舌。
從樓上下來的陳汝卓熱情的招呼卻傷害了她的小小自尊,好端端的眼淚突然莫名掉了下來。胸懷寬廣,他早將那個創傷給忘了,反而是吳小儀神色飄忽,很不好意思。她恨他的寡情、薄義,這家夥的春風得意與她內心的孤獨、無助形成鮮明對比。她莫名地啜泣似乎受到冤枉似的,幸好鄒秀公證地證明了他沒有招惹刺頭。李阿卿揚起手來,那五顆火橄欖的嚴懲也就沒有落到他頭上。
她的自私、固執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最令李阿卿擔心的是她的意誌脆弱,不過她很聰明。李阿卿倒是樂觀地相信進行一次必要的心理交流,也許症結就能迎刃而解。李阿卿意識到問題迫在眉睫,吩咐鄒秀整理衣櫥將她支走,又將兒子趕走。
小花也旁玫瑰開,愛沒有版本可言。她天才地認為任何人都有幸福的權力,她沒有拐彎抹角直奔主題,她問:“你有什麼打算?”吳小儀顯然地吃了一驚,在直白的問題前,她的淚水似乎沒有給她的無助加分,她沉默不語。
李阿卿感到心痛、內疚,言話柔和,輕聲地提醒她也不小了,找個對象成家很合理,也教她老子減輕一份負擔。她本人就對呂永興非常欣賞,提醒她千萬莫錯失良機。
母貓是徹底的享樂主義者,那次差點兒丟掉性命的教訓再次有力證明一個事實即本性難移,要在她胸前掛上禁酒令,不喝貓尿,恐怕比登天還難。她對小儀終身大事所設置的貓股定律更加荒唐和無恥,這正是麻煩所在。而吳錦山是不折不扣的病秧子,精神自顧無暇,而且很難跟查某仔直接溝通,也不好將話攤開明說,敞開思想交流。
吳小儀始終抱著男才女貌的童話愛情夢不放,嘴角微微抽畜,小鼻子抽了一口冷氣,依然一聲不吭,心湖泛著酸澀。她甚至很不禮貌地邈視她最尊敬的大姨,認為她內心明白裝糊塗。她在得到溫暖之後忘了寒冷滋味,反而責怪大姨多此一舉的虛偽。她天才地固執地認為愛屬個人私事,她根本無權幹涉。如果她真心關愛,就應該果斷出麵阻止他們訂婚,而不是推波助瀾。她感激得到她的原諒,又心生恨意,小銀牙磨來磨去,發出吱吱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