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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裏的白娘子接到紅色男爵從海外歸來的好消息,頓時百感交集,既痛恨他的寡情,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渴望重溫舊題,他們可是一對配合極為默契的舞伴。她內心模糊不安地認定為了那塊破石頭逼迫他遠遁他鄉,此事她尚欠他一份人情。
白娘子第一時間嚐試著取得聯係,可是事情並不順利,他倒是幹脆地辭了公職,換了電話、手機。她放棄了堅持不懈的瑜加課,采用了最老土的戰術即守株待兔。自駕小轎車在洋老洲附近的一個拐彎處守候,她甚至期待著給他一個驚喜,也慰藉內心的寂寞。幾天的守候隻有糟糕的結果,隻瞧見他那蠢婆娘準時上下班,也沒遇上舊相好,反而惹起劉小晶的懷疑,關心她高貴的小爪子又伸到某個發臭的領域裏了?幾天時間,白娘子的所有好耐性全給消磨光,從希望掉落到充滿怨恨、氣憤的失望中,她發誓再也不到那可惡的臭地方去了。
其實,她完全沒有必要戴著墨鏡在小角落裏喂飽蚊子,勇敢地徑直登門拜訪。一者以前的覆轍她不願重蹈,盡管她獨特的人生觀以享樂至上又遊戲人生,她強烈的自尊不容許她第二次幹那種蠢事。二者她小心眼一直存有疑慮,拿不定紅色男爵是否變色、真愛是否變蒼白?那豈不是自作多情。再者她的小腦瓜將浪漫情調擺在第一位置,幻想著來一個意外,結果不幸落空了。正是如此瞎折騰,反而將好耐性耗掉了。
偶然一天,白娘子在新華書店參加一個全市精神文明表彰會議,極端無聊,她借上衛生間之機,溜到書店去看書。詩歌、散文、小說全是浩然式文學,令人深惡痛絕,她隻好找些翻譯小說來讀。正當白娘子低頭亂翻書籍時,感覺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珠沾在自己身上,她將給那個下流痞子一點顏色瞧瞧,她準備設個小圈套誘他小鉤。那位癟三沒給她充分時間設套,徑直向她借筆。她未做出強烈反應狠狠抽他一巴掌就先聽出那熟悉的聲音,正是她牽腸掛肚的冤家。一時內心深處那根神秘之弦被撥弄,說不清是愛、是恨、是悲、是喜,眼眶噙滿淚水,冷冷地說:“行,正好將新舊賬全部結算清楚了。”轉過身來正對著他,她高貴的小爪子沒有當場剝了他的皮,而他想逃走已來不及了。
原來,孤獨無聊的陳汝川記掛一卷膠卷在影印店衝洗,上街拿相片,順道到書店逛逛,瞧瞧當代文學為十三億百姓提供什麼輝煌新食糧。智慧之城的腐朽氣息令人作嘔,書架上擺放的全是不同出版社的四大名著,或者曆史解毒,或者白話古文觀止,真是太可怕了。看來現代作家被趕到地裏去拉犁或者還在某些學校參加思想學習班是完全可信的。
正當他坐在地上翻一本明清畫冊時,一朵花兒映入眼簾,香城的空氣中彌漫著惡臭,正如荷花出汙泥,他為香城出現如此風度翩翩、氣質高雅的查某人暗暗歡喜。查某人的氣質,反映著物質與精神的滿足是完全可信的。
紅色男爵沒有在熟悉的甜膩的香水味前止步是一個錯誤,反而想開個小玩笑,又害怕小冒犯了,挨個小耳光。又忍禁不住,找個小借口上來搭訕。想不到他怕遇見鬼,偏偏就撞上了。白娘子一句話,叫他十分尷尬,臉上神色莫測,覺得自己無聊,仍不失風度地問候一聲。
白娘子一時不能自禁,香江水滾滾流淌。怎麼能叫一朵花流淚呢?他的小心腸可是很柔軟的,忙掏出小手絹替她擦眼淚。他不高明的借口是剛回來,事務太眾多,抽不出時間,請求她原諒。
白娘子可不吃這一套,一句少廢話,將他頂了回去。她竟恨不起來,歡喜之餘,又顧忌冒犯了他。她顯示出查某人特有的外交手腕,馬上換了一副小麵孔,花兒露出笑容,拉著他的手就走,請他喝茶。
陳汝川不免歎息一聲,他這條小魚兒從來就休想在鸕鶿的小爪子下逃生,隻得老老實實跟她走。他們互敘衷腸,問長問短,重歸於好,抄了手機號碼,約好見麵時間。她將有機會將冷氣調到嚴冬,將他凍成冰棒以報心中小小的怨氣,然後愉快地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