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堂駕著人貓留下的小紅旗轎車,匆匆趕往蘭月亮,一路行駛,大小不齊的廣告牌不斷撲來又後退,大街上,十字路口到處是狗。他一麵思想往事,內心不勝唏噓,一麵希望和他們幾位同仁碰碰麵,了解事件由什麼原因引起的,同時希望蘭月亮別幹那些蠢事。
全麵戒嚴狀態下,接下來必然是警方的大規模掃街行動,所有流氓、水鬼、阿飛、愛神統統將被收容拘留,這是老譜了,也是尋找線索的簡便捷徑。在這種風口浪尖,哪怕就是掙金子行業,也必須停歇。
陳玉堂車子駛入蘭月亮,人來人往,翠竹樓骰子場依舊熱火朝天,此情此景,不由地令他勃然大怒,連連按了幾聲喇叭,那該死的蠢貨竟將他的警告當成耳旁風了。
他將汽車停靠在白雲軒門口,大踏步進去,猛地推開門,手上黑皮遠遠就朝蘭春梅砸了過去,一麵咆哮道:“老子的話你沒聽見?老子的話你沒聽見?”
蘭春梅正在客廳裏吃咖啡,瞧陳雷公眼中冒著怒火像一頭憤怒的公牛衝了進來,她被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怎麼了?”她陪著笑臉,拾起地皮包,拍拍上麵的灰,不知他因何如此雷霆震怒。
“蠢貨,蠢貨。天都快掉下來了,你還不知死活嗎?”陳玉堂是一位文明紳士,他敬重查某人,沒有飛起一腿踢過去。若是黃木森之流的畜牲,他早就剝了他們的皮了。他扯開大嗓門,直著喉嚨,嚷嚷著,問有沒有收到紙條。她點點頭,聽說她收到紙條了,他差點抽她一巴掌。他紙條上千囑咐,萬叮嚀,她竟然全不將它當回事,真是愚蠢之極。
蘭春梅心頭如冰水澆過,打了一個寒戰,驚得嘴都合不攏,誰吃了豹子膽,朝副班長開黑槍?她頗感委屈,以前也遞紙條,隻吩咐先停停,也沒有說明理由。她十個手指得養活多少菩薩,她容易嗎?再說骰子場不比一般地方,賭徒輸紅了眼,並非輕易說停業就能停的。她敏銳的小鼻子並沒有從江湖人物那裏嗅到任何氣息,此事相當奇怪。陳部長惡魔般盛怒的樣子嚇壞了蘭老板,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脾氣暴躁,可從沒有對她粗言粗語,這還是第一次。她強忍住淚水,不敢抱怨,吩咐小琪立即執行領導命令。
艾小琪正在內廳兌帳,她從沒見過幹爹如此對待幹娘的,也嚇了一跳。陳玉堂則讓她自己親自去,就算拿錢送瘟神,也得先將那些賭徒趕走,好好歇業一段時間,她扔掉香煙,匆忙低頭出去。
老板外出辦事,艾小琪端著咖啡出來安慰幹爹,勸他消消氣。陳玉堂瞧她臀部渾圓,腹肚微微露出一絲瓜果消息,他開了一個小玩笑,笑問:“真走遠,什麼時候中鏢的?”
艾小琪有孩子般的天真,又有狐狸精的狡猾,完全可以拿小葡萄籽要挾,跟他做一筆交易,可她沒有。可憐的是就算她再聰明,也不知道哪瓜果是誰留下的?以前,她總是顯得那麼高傲、虛榮,仿佛高不可攀的女神,其實內心膽小、脆弱又放蕩,既和幹爹走私,又怕幹娘怕得要死。俗語話說自古嫦娥愛少年。她也不能例外,處在蘭月亮那樣環境之中,她也忍受不住靈魂中魔鬼的煎熬,也和其它嫖客魚水。
突然出現的小葡萄籽對她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令她措手不及。她充滿野心,舍身入虎穴,為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為了內心的虛榮和個人的貪婪。到小診所做個小手術,花費不多,很快就解決了問題。她不能決定該怎麼辦?一直處在猶豫、矛盾之中,無力自拔。她去過醫院,又從手術台上逃走,那冰冷的鉗子伸到她體內,將腸子都被絞斷,那情景太恐怖了。
她一方麵懷著的恐懼、不安和迷茫,另一方麵又體驗著從未有過的幸福感,這是一段緣分,是她生命的一部份,就像一天美好的時光。
蘭春梅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予她最大幫忙,她內心深處有一個奢望,願意無條件幫助她,令她感動不已。她雖然不是著名的打破天花板主義者,她反對墮胎,它對查某人身體的損害,她體會最深。
她們共同策劃了一個小陽謀,準備舉辦一場轟轟烈烈的假婚姻,然後光明正大地拿到一張證明孩子他爹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