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卿見過青麵獠牙的惡人,還沒見過比陳雷公更惡毒的惡人,她甚至肯定他就是驢子與魔鬼私通後的雜種,也找不出什麼理由替查某仔求情。嗚嗚咽咽上樓去,親自替她收拾行旅,一麵抱怨她老子不通人情,三更半夜將查某仔趕出門,如今上哪裏找汽車?若是半途有三長兩短怎麼辦?
另一方麵,十分幸運馬庚樂回去了,若是此情此景叫她撞見了,定叫她瞠目結舌。
陳玉堂是一個站在文明高地上的無可辯駁的道德權威,真正的外遇專家了,他墮落為一頭畜生,當然不可能要求女婿是一個模範丈夫,因此他根本不在乎女婿的外遇問題。他和李忠林通了電話,才知道雇一個全職保姆之後,她更是放肆了,連影子也見不到。他聽後氣得差點吐血,回到家裏才大動幹戈。
李阿卿送查某仔出門,陳汝惠不敢看老子的眼睛,低著頭告辭。陳玉堂還是那句話,他說:“老子等你電話。”沒有威脅要宰了她的霸道言語。陳汝惠嚇破了膽,低頭匆忙離開是非之地。
李阿卿也不敢袒護,低聲責罵她被鬼迷了心,整天死在骰子裏,她老子不修理她,她也要剁掉她的小爪子。她內心深處的那塊淨土千瘡百孔,鐵腕之下,連喘口氣也艱難,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汽車。
恰好這時陳汝卓回到家裏,大姐耷拉著腦袋,哭哭啼啼,不知芝山別墅瞬時的強對流天氣,問怎麼回事?
“你上哪兒了?快被你老子打死了,先送她去車站搭車,否則準出人命。”後一句是衝屋裏陳玉堂說的,李阿卿罵道。陳汝卓嚇了一跳,也不敢去觸黴頭,接過母親手裏的行旅,扶著大姐就走。
李阿卿回到客廳,又抱怨丈夫無情無義,三十多歲的查某仔竟然用皮帶抽打,一旦傳出去,她又有什麼臉麵與別人交際?
“她是人嗎?她是人嗎?”陳玉堂怒氣未消,又咆哮一句。李阿卿強忍心率不齊的折磨,也懶得跟草包吵架,替他準備換洗衣服。
再說陳汝卓送大姐到長途車站,找了一輛出租車,送走大姐,回到家裏。老子早已出門了,隻有母親獨自在客廳裏呆坐,他將經過說了一遍。李阿卿點點頭,又抱怨查某仔自甘墮落,自己活該找死。
陳汝卓一時想起自己幾張教案扔在沙發上,怎麼全不見?一麵尋找,一麵詢問母親有沒有看見?她隻說給觀世音菩薩上香時,當紙錢燒掉了,自然是一句氣話。他又去找鄒秀,沒想到她也外出放蕩了。
李阿卿不記得自己見過什麼教案,一時又記起來,讓他自己翻翻垃圾桶。陳汝卓呼天搶地,抱怨觀世音菩薩怎麼就不保佑他?還真的在垃圾桶裏,也就不要了。他坐下來,跟母親聊了幾句,這才知道前因後果,勸母親不必掛念,自己上樓去。
記憶永遠是最美的。老朋友大程的電話,讓他心裏起了層層波瀾。他決定利用周末,去祭拜小鳳。周末突然從情人視線裏失蹤,這自然是沒道理的,他想不出用什麼充滿情趣的方式向馬庚樂解釋。思來想去,決定給她寫封信。
給她寫情書還是頭一回,讓想象力任意馳騁,也可以隨意肉麻一番。拿起筆來,發現的第一個問題即大腦出現了可怕的記憶遺漏,簡單的文字也教他懷疑對錯?這與時代特征竟有驚人的相似。他寫完撕了,撕了再寫,既嫌自己字寫得不漂亮,又嫌表達不通暢,最終獨立意識全麵獲勝,讓一切自我拘泥見鬼去吧。這樣用心寫來,洋洋灑灑的情感,整整寫滿兩張紙,甚至許諾作為報答,將送團圓果給她。
他精確計算了郵差到達時間,並確定馬庚樂具體收信時間,才將信封交與阿秀。他向母親解釋了具體原因,李阿卿也非薄情之人,甚至程小鳳的不幸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吩咐兩句,他就出門了。鄒秀接過重任,在別墅外等了老半天,也未見郵差到來,她著急出門約會就偷懶將它投到郵箱裏去了。她剛走,郵差就騎著自行車來了,這個家夥很不走運,另一幢別墅門口被一條惡狗襲擊,嚇破了膽,撒開腿像兔子似的跑掉,什麼郵件、天皇老子都不要了,逃命要緊。陳汝卓的精確計算因此被耽誤了。
再說陳玉堂一陣震怒之後,夫妻相對無趣,從家裏逃走,直接去了溫柔鄉蘭月亮。
蘭春梅算準不會出現了,不曾想後半夜了,他露麵了。真是又驚又喜,像接皇帝大駕似的小心將部長請入內廳。自從上任部長之後,他考慮到各種社會影響,特意減少在蘭月亮公開露麵。
蘭春梅精明地感受到他那微妙的用心,甚至也感到有被疏遠的危險。她笑道:“你的出現總是莫名其妙?”
雨過天晴。陳玉堂換雙涼鞋,他給蘭春梅一根香煙,自己也抽了起來,抱怨一句,“你這憨查某,不高興嗎?”頓時感到眼睛難受,指著皮包說,“給我點一下眼藥水。”
蘭春梅探過身子,仔細檢查他的眼睛,發現裏麵充血嚴重,問:“不去看醫生行嗎?紅腫非常嚴重。”他伸手去擦,被她製止住。他介紹了大概,一時也沒什麼辦法,隻好先上點藥水,等天亮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