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 / 3)

馬庚樂也跟進廚房,聽說阿秀回家過年了,也捋起袖子,欲幫忙,被李阿卿推了出來。

第一次到芝山別的吳惠珍竟萌生悔意來,覺得自己是頭號傻瓜,從馬庚樂熟門熟路的情景判斷不知那查某來過幾次?這真是被賣了還替別人數錢。

吳惠珍身穿一件黃色夾雜黑斑點的毛皮外衣,看上去像隻花豹子而不是烏鴉,這教陳汝卓覺得十分有趣,簡直忍俊不禁。

“你找到新幽默了?”

“沒有,你發現花豹進城了嗎?”幽默了一句。

“那是波斯老虎。”馬庚樂聽後,也說了一句。

瞧他們合夥欺負自己,吳惠珍有意見了,馬上提出嚴正抗議。馬庚樂隻得道歉,不過她表示自己是講真話的人,吃虧也就在所難免。

家庭作業做多了水自然變渾,吳惠珍粉臉變厚,暫時饒過他們。她第一次踏進芝山別墅,富麗堂皇像皇宮似的豪宅幾乎晃瞎了她的小眼睛。而當陳汝卓表示它是一間乞丐寮時,她不免驚詫,並認定是世間最高檔的乞丐寮。

很快適應環境的吳惠珍最渴望弄清楚的事實是馬庚樂來過幾次了?這個小秘密馬庚樂怎麼好啟齒,隻好裝愚,笑而不答,氣得她瞪大雙眼,發誓要報此仇。

馬庚樂一身灰白西裝,內穿一件紅色的襯衣,粉臉色看上去更白皙,怎麼看也看不夠,一雙眼睛更凝結著山川河海之靈性。

人生一寄,不論陋室或豪宅他都不嫌棄,這是他始終不變的哲學。人立天地間,隻要自力更生就值得敬仰。他總是對收破爛的、擺攤的、甚至於拉大糞的人充滿敬意,他們不坑、不騙、不偷、不搶,靠勤勞的雙手吃飯,活得有尊嚴,這才是真正的人,也無愧於做人。時不時的反省讓他意識到自己是一條可憐的蛆蟲,十分可恥。內心充滿愧疚,而最糟糕的地方是他又缺乏離開此大樹餘蔭的勇氣,內心總是交織著矛盾與痛苦。這種可憐的想法甚至未曾與馬庚樂交流過。

對於陳汝卓的想法,吳惠珍倒沒有當場反駁,而僅僅表示他這是假清高。

吳惠珍這隻口舌無德的黑烏鴉真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本事,她說:“這大廳太逼了,老虎太凶,坐在這裏很不舒服,感覺像是白虎堂。”馬庚樂聽她兩句話,幾乎嚇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那憨查某頭腦瓜長在哪兒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敢亂說,而且是如此出格的話。

“是真的?我怎麼沒感覺?”習慣成自然,陳汝卓自己沒感覺,令他驚訝的是這話程小鳳也說過,他說。

“嚼舌查某,就你舌頭長。”馬庚樂隻差抽她兩個耳光了,慶幸的是他母親沒有在場,她說。

吳惠珍倒是很得意,並且振振有辭,隻有好朋友她才願意說呢。陳汝卓回頭瞧瞧廳堂上的猛虎圖,的確是事實,不知她怎麼就如此尖眼了。

三樓的獨立空間又令吳惠珍又驚詫又妒忌又羨慕,這舒心的新年她突破層層障礙公開與康橋同居,與老子說話她的小腿甚至不停地打哆嗦,為一間婚房不惜與康橋打得鼻青臉腫的,而某位高人竟自稱豪宅為乞丐寮,他竟不覺得無恥?

少了康橋令陳汝卓感到十分遺憾,他提了一個小建議,邀請康橋到芝山上,大家共飲一杯。

“你無手,他無臉,怎麼敢出門?”吳惠珍隨口拒絕了。

“你是哪一個量級的拳擊冠軍?”陳汝卓想到上次的角鬥她可是不幸受傷,因此譏笑道。

“犯一次錯,永遠是罪人嗎?”陳汝卓揪著小辮子不放令她惱怒,她說,“讓我瞧瞧你的手臂?”說著去捋馬庚樂的袖子。

他們抬杠不關她什麼事,馬庚樂揮手打落她的小爪子,並希望別扯上她。而她的懲罰則是把玉手探到夾肢窩裏,哈她癢癢,嚇得她跳開兩步。

三樓小天地,三人一塊喝茶聊天,馬庚樂害怕別人談起妹妹之事,天才的吳惠珍偏偏往別人傷口上撒鹽巴,她甚至替馬庚蘭報不平,令馬庚樂哭笑不得。最荒唐的是張阿雪臘月二九到瑞京花園馬家門口燒香、燒紙錢、撒鹽米、念惡咒,並提出一項驚天的無理要求即一旦馬庚蘭有了身孕那將吳家唯一的血脈,不得擅自進行流產手術。狂人張阿雪的無理取鬧令莊曉珠吐血,簡直就是大掃帚也帚不掉的瘟神。此事馬庚樂怎麼敢開口?

幸好陳汝卓及時換了一個話題,香城馬路上的新景觀令香城黎民歎為觀止,主要大街上等間距擺放著抽象主義金屬雕塑,那是瘋子市長的又一大手筆傑作,是對香城文化建設的又一個偉大貢獻。形而上是最主流哲學,不久之後臭蟑螂、老鼠、黑章魚等金屬塑像將很快出現在學校的各個角落。

他們各自暢所欲言,今年新燕何處築新巢?那才是最緊迫的煩惱。房子房子還是房子,吳惠珍的哲學非常現實。

與其把金錢花費在無窮無盡的美酒盛宴之中,那怕是偽文化,也是聊勝於無。這是馬庚樂的真實想法。

陳汝卓不好說她們缺乏幽默感,如果雕塑家們弄一座海象雕塑,他是很樂意把它擺在家門口的。

至少收破爛的能多收幾斤廢銅爛鐵,馬庚樂的見識被吳惠珍指責為草鞋結對。三人各自聊著自己看法,並為此爭吵,互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