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桃源一夢(1 / 2)

炎熱的天氣是最為惱人的,特別是在知了聒噪的夏天,學堂裏的幾個書生正襟危坐,誰也不敢睡,房夫子左手拿書,右手握著戒尺,繞位而走,頗有儒將的風姿,好不容易講義念完,感覺困意陣陣來襲,上了點年紀,當然不比這群少年才俊精力旺盛,回到先生用的書案位子坐下,給學生們起了個頭:“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便吩咐學生自己嚷讀背熟,開始時大家還是共口齊聲,後來有一胖書生為顯自己嗓門大,突然來個河東獅吼:“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視死如歸的氣勢,三個‘不能’直接把眾人震住,胖書生餘光掃到自己的功績,把本來沒多長的脖子向上提升一個高度,頭揚了個角度,另一書生見了不服,反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雖然精神比胖子狠,但氣勢輸了一大截,兩人怒目相視,丹田發功,放嗓相攻,其他人唯恐天下不亂,由由兩國爭霸進入諸侯混戰時代。家裏那些盡愛拿子曰說事的老頭看到此等盛況,心裏肯定甚是欣慰。

正在小雞啄米的老先生,不知何麵目,麵朝書案,滑稽的發髻有節奏地時上時下,猛一顫,微醒,手往書案上摸了摸戒尺,“沒有?”心中略感奇怪,稍稍欠了一下老腰,打了個醒嗝,正捧著書本的幾個書生正以奇怪目光望著他,憋紅了臉的一個胖子終於忍不住“哈哈…謔謔”的爆笑,這一笑像群體流感,傳染全場書生崩笑伏地,老夫子轉眼間明白怎麼回事,左顧右盼,戒尺失了蹤影“時~雨~陽,汝給吾出來~”一聲歇斯底裏的呼叫響徹整個景寧鎮,此時肇事者正伏在書塾後的一棵大樹上“格格”地笑,手上正拿著戒尺,原來他乘著先生睡的時候,悄悄給先生臉上畫上一王八,還題了一筆“阿房先生親筆”,如此頑劣學生,自然常常讓先生頭疼。

房先生那一咆哮,時雨陽已被全鎮“通緝”,這個小鎮的鎮民最為敬重讀書人,尤其是像房先生那樣,人人以讀書為榮,盡管目不識丁,拿書也會拿倒的人,也會以監督鎮上書生讀書為己任,這全是因為前幾年鎮上出一名進士,榮歸故裏,衣錦還鄉,羨煞旁人,縣令大人自認為是自己政今得當之功,於是大大提倡德文兼治,所以隻要時雨陽身出街頭,馬上就會被五花大綁押送鎮上學堂,接受房老頭的訓斥。

時雨陽沒有可去的地方,隻能靜靜匍匐在樹幹上,樹下涼風徐徐,梢上綠葉沙沙作響,時雨陽睡意來襲,愜意入夢:自己手持佩劍,正駕著一怪狀的飛禽在天上遨遊,耳邊的風唰唰地吹,平時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雲團,觸手可及,剛要伸手。忽然那飛禽雙翅猛地一振,越飛越快,時雨陽身體不穩,雙手隻好緊緊抱住怪鳥的長脖,連眼都不敢睜開,不多時,霧盡雲消,那怪禽在一座浮島上的一開闊處降落,轉眼間變身不見,時雨陽一陣吃驚,四周望去,到處是桃花盛開,青草茂密,時來的一陣微風,桃林一顫,桃花瓣“嘩”流水般隨風紛紛揚揚,有的落在豐茂的草地上,“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也不過如此吧!”時雨陽感慨道。遙望不遠處有一幽穀,穀中不時傳來古琴的聲音,又幽又長,尋聲源處,朝穀中走去,一個村落映入眼簾,一條小河從中蜿蜒穿過,屋舍坐落有序,村莊儼然看起來像個太極圖,時雨陽順著一條入村的鵝卵石鋪陳的小路,快到村口,看到有個白衣老者白發然蒼蒼,白衣也飄飄然,坐在樹下的石板上,閉目養神,麵煥神采,在一棵大桃樹下的石板上撫琴,時雨陽走到他跟前,見他還沒彈完,也就沒出聲打擾,忽然“錚”的一聲,“你琴斷了。”時雨陽伸手朝斷弦的琴指了指,老者好久才睜眼看他,時雨陽尷尬迎上去,拱手作揖問:“敢問老翁,這裏是什麼地方啊?”白衣老者微微一笑答道:“夢中。”